狐兒,快快阻止他!嘉拉在心中呐喊。
然而,狐兒卻無動於衷,隻是眼睜睜地看著刀龍伸手強行穿過封印,不顧封印的灼燒,咬牙拿起嘉子手中的暗族匕首,揣入懷中,然後捂著燒傷的右手轉身默默鑽入來時的灌木叢。
記憶到此戛然而止,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嘉子試圖睜眼,卻發現四周突然明亮起來,另一幅畫麵浮現出來。
她置身於一片廢墟之中,四周是火光和倒塌房屋的殘骸。一個個巨大的黑影在廢墟中急速穿梭,撕咬著,發出駭人的低吼。人們在痛苦中哀嚎,拚命逃竄掙紮,天空漆黑如墨,映照出戰火的硝煙和火光。嘉子轉頭凝視著那些在廢墟中痛苦嘶吼的人們,她發現這些人的額間都有著不同顏色的印記圖騰,分彆為赤紅、純金、銀白三色。
“聖族!”嘉子倒抽一口冷氣,心頭恐懼與痛苦交纏。她不明所以,為何自己會再次回到此地。聖族尚存,她必須拯救他們,可卻發現身體已然無法動彈。
來人啊!救救他們!嘉拉在心中絕望高呼。此刻,她留意到前方有一道女性身影,其滿頭銀白色長發,頭頂一對銀白色尖耳,身後飄著三條銀白色長尾。
“狐兒!”嘉拉霎時欣喜,趕忙開口喚她,“狐兒,請幫幫大家,拜托了!”
然而,狐兒並未理睬,嘉拉隻能在心中呼喊。她咬咬牙,準備再次呼喚狐兒,卻見她張開利爪,橫掃過每個經過其身邊、慌忙逃竄並上前求助之人的脖頸,每次皆鮮血四濺。
“不!”嘉拉絕望高呼,正欲強行上前阻止,狐兒的聲音突然響起“你看夠了吧!”還未及反應,嘉拉餘光瞥見一隻銀白色的手,狠狠地打在自己右臉上。隨即,她被強行打入黑暗之中。
嘉拉猛然睜開雙眼,神色仍有些驚魂未定,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剛才隻是記憶片段。
那是狐兒的記憶,嘉拉麵色蒼白,感到既恐懼又心痛。她原以為狐兒是狐族先靈,會助她成為聖族共同守護神域。
然而,眼下看來事與願違,狐兒不僅背叛了她,殺了所有人,還企圖利用刀龍等人謀害夜嘉。
“你怎能如此,你為何這樣做?”嘉拉在心中質問狐兒,狐兒卻沉默不言。嘉拉癱倒在地,雙手撐地,悲憤地哭喊著,“你這叛徒,叛徒!”她絕望地捶打著地麵。
“嘉拉,振作起來。”夜春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她回頭望去,隻見不知何時自己已退到夜春牢籠前。他用長滿長指甲的肮臟雙手抓住木製牢籠,臟亂的長發下,一雙眼睛堅定而有神,“你可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
約定,聽他一說,嘉拉憶起她和夜春決心離開寂靜神聖之地、前往神之村的前一天,夜春的話讓她記憶猶新。
當時,她坐在共同搭建房屋客廳的桌前,抱著剛出生的夜嘉,冥思苦想。若自己離開這片聖族所托的聖地,又有誰能守護此地呢?
“嘉拉,我回來了。”一名男子手拎野味、背著柴火,興高采烈地推開門,走進客廳。
嘉拉知道是夜春回來了。見嘉拉看著孩子滿臉憂愁,夜春放下柴火野味,走到她身後,彎下腰,用雙手溫柔地摟住她的脖頸,將頭搭在她肩頭,輕聲問道“怎麼了,嘉拉,是有什麼心事嗎?”
嘉拉凝視著懷中的孩子,沒有看他,憂心地說“夜春,我們真的準備好離開了嗎?”
夜春臉上露出猶豫之色,走到她身旁,拉過桌前的木椅坐下,一手撐著下巴,陷入沉思,許久過後平靜說道“嘉拉,我說過,我不會強求你。神之村是我的故鄉,我必須回去贖罪。但你和孩子不一樣,你們屬於這裡,不應與我一同受難。”
嘉拉緊緊抱著孩子,嘴唇輕抿,許久之後,她抬起眼,麵露難色地看著夜春說道“你曾說過,神之村的村民非常恨你,此去恐怕有去無回。孩子將會失去父愛,而且留在這裡,對孩子的未來也不公平。這裡的一切對孩子來說就如同牢籠,他會感到孤獨,無法了解外麵的世界,變得孤陋寡聞,就像現在的我一樣。”
夜春的語氣柔和中帶著堅定“所以,你不希望這樣,對吧。我也是這樣想的,與其讓孩子待在這裡與世隔絕,不如讓他與我們一同踏上旅程,即便曆經艱難困苦,我也認為是值得的。當然,如果你不願意,你和孩子可以留下,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念想。”
嘉拉定然頷首,“不,夜春,我已下定決心,讓孩子與我們同行。畢竟神之村也是我的故鄉,我希望帶這孩子看看我們的故鄉,無論是好是壞,皆為真實。我希望他能融入眾人,快樂健康成長。”
夜春微微一笑,“那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嘉拉低頭,過會兒,磕巴道,三百年來,她一直謹遵聖族前輩與狐族祖靈之囑托,守於此地。若離去,便是違逆他們所予之使命及期盼,此聖地將無人守護,意味著她無法在十尾暗族來攻之時及時趕來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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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春麵色沉靜,“原來你在擔心這個。裁決之戰已過,現是太平盛世,隻要封印尚在,十尾暗族便不作亂,何況這裡還有秋藍把手。一有情況,她會通知我們不是。”
秋藍,嘉拉暗歎,這恰是她後續所憂慮之事,在夜春邀她一同前往時,她心緒難平。三百年來,她始終認為聖族滅亡後,狐行村再無生者。直至夜春前來,告知她神之村的存在,她才幡然醒悟,聖戰並未使聖族絕跡,幸存者已重振旗鼓,建立新村。
自那時起,她無時無刻不在惦念神之村,而此次或許是她離開此地,回歸新村的唯一契機,她已難以抑製內心的衝動。於是,她懇請狐兒想辦法為她覓得一個替身,如此,她便能謹遵使命,在危機降臨之時及時知曉。
按狐兒的性子,定然不會應她所求。可嘉拉實在心係歸村,對狐兒軟磨硬泡,她才勉強以為狐族著想的名義答應。因此,她不知狐兒是否會依她之意,創造一個能安心守護聖地的替身。
“嘉拉。”夜春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她回神,見他眼神中滿是擔憂與期盼,正凝視著她,“若你心存疑慮或煩擾,儘可告知於我,我定當竭力為你解惑。”
嘉拉心有不安,唯恐狐兒會給夜春招致無端的煩擾,故未將其存在透露給夜春。因此,夜春始終堅信她是繼承聖族力量的獨體。
她凝視著夜春那滿含期盼與誠摯的目光,實難忍心欺騙。夜春一直深愛且信任著她,倘若此刻告知他狐兒之事,無異於承認自己一直在欺瞞他,如此深重的罪惡感,她實難承受。夜春或許也會為此心神崩潰。於是,她轉移話題,道出另一憂慮“夜春,我很擔心,我們前往神之村的途中必經充斥詛咒的禁地,我與孩子或會成為你的累贅”
夜春抬手止住她,伸手握住嘉拉的右手,雙手交疊,目光堅定地凝視著她,言道“嘉拉,你且安心,若你真已下定決心,我必以性命護你與孩子周全,絕不讓你們母子受到丁點傷害!”
嘉拉眸中淚光閃動,點頭應道“好,讓我們為孩子的將來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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