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光嘉,不要離開,不要棄我而去!”嘉拉在心中默默呼告。她實在不解,她分明對光嘉毫無所知,在她的記憶中,光嘉與自己毫無關聯。然而事實卻是,她對光嘉充滿熟悉之感,且親口將其納入自己與那陌生女子之間,認其為妹。
光嘉,求求你,再讓我目睹些許畫麵,給予我正確的指引吧!嘉拉在心中急切地向光嘉懇求。
然而,光嘉再無任何回應,直覺告訴嘉拉,光嘉已然離去。嘉拉心中頓時一片空寂,她茫然無措,亦心生厭惡。她不知,為何光嘉的離去會讓她產生如此感覺,為何心底會湧起無儘的悲傷與懊悔。自己究竟遺忘了何事,光羽當真是她的名字嗎?光族究竟是怎樣的存在,為何她會與自己的妹妹分道揚鑣,為何自己對這一切毫無印象?
嘉拉頭痛欲裂,她極欲追憶光嘉向她講述的記憶中的那些過往,期望能從中尋得光嘉與那名女子的蛛絲馬跡。但她難以深究,光嘉離去後,那些記憶亦如煙霧般消散,仿佛一扇敞開的大門再度緊閉。當她試圖自行回憶時,那廢墟中的村落便會在腦海中浮現,不知為何,一見到那村落的景象,她的心中便會湧起無法抑製的恐懼,令她渾身顫抖、冷汗直流,本能地想要逃離。
“狐兒,請你告訴我,你定然知曉些什麼吧?懇請你施以援手,此刻唯有仰仗你了!”嘉拉在心中向狐兒懇切央求。
狐兒緘默不語,嘉拉察覺到她的氣息中流露出冷峻與憤懣,似乎對光嘉擅闖內心並向她展示記憶頗為不滿。良久,她言辭慍怒“這便是你來此的目的嗎?你與光嘉早已共謀,欲勸我舍棄族人,再度如往昔般任人類擺布,是也不是!”
經狐兒一言,嘉拉恍然頓悟,望見狐兒麵前端坐於地、一臉茫然、眼神驚愕的夜嘉。此時夜嘉已然明了,狐兒之所以行為怪異,乃是因與母親嘉拉交談所致。
嘉拉暗罵自己愚鈍,此時實非談論過去之機。雖尚未洞悉,但她確信,光嘉如此煞費苦心闖入心中,定然是期望她能在憶起往昔之時看清現實。
念及此處,嘉拉竭力使自己鎮定,光嘉所言不假,自己已然忘卻太多,必須振作,當下夜嘉、光嘉、刀龍的性命至關重要。定然不會錯的,適才那名僅聞其聲的女子必是光嘉。嘉拉驀然想到,若是如此,她便有必要與她一見,查明真相的同時借助狐兒之力將光嘉、夜嘉、刀龍三人一並救出!
“狐兒,懇請你,看在狐族的份兒上,助我一臂之力吧。”嘉拉於心中默默祈求著狐兒。
“虧你說得出口,當初就是你們人類自作主張霸占我們的領土,後又出爾反爾不顧恩情挑起戰爭奪走我們的自由使得我們幾近滅絕。我決不再如往昔般受人擺布!”狐兒厲喝一聲,轉身不再看夜嘉,“我隻應承帶小崽子離去,他人死活與我無關,你若執意如此,就與他們一同葬身於此吧!”
嘉拉眉頭緊蹙,傳說中確實有身為人類的降生接納外界人類進入神域建立村子一事。然而,挑起戰爭的卻是狐族,因狐族三大長老意見不合,最終導致戰爭爆發,創造出十尾並帶來詛咒。歸根結底,神域如今的模樣皆是狐族自私所致,人類不過是其中的受害者罷了……
狐兒似乎察覺到了嘉拉的想法,語氣憤怒中帶著哀傷道“你們人類就是這般混淆是非,將所有罪責都推到狐族身上,卻忘記了自己曾經對我們無數同族的殘害。你們就是如此自私自利、無情無義的種族!”
嘉拉沉默不語,誠然,她對狐族的了解僅限於神之村世代相傳的傳說,其中細節她無法深究。看來,有些事情,傳說並未詳述,不過一直沉湎於過去也無濟於事,總要麵對現實,繼續前行。
想著嘉拉打算繼續勸說狐兒,此時,她察覺到狐兒雖言辭強硬,然其憤怒的氣息中卻夾雜著恐懼與排斥,其中還摻雜著些許淒涼。直覺告訴她,狐兒極欲逃離,尤其不願見到適才那名她不願目睹的女子,似是那名女子身上有著某種令其驚懼之物。
“狐兒,你是懼怕剛才那女子嗎?故而你才不願來此?”嘉拉於心中問道,狐兒並未答話,她似是知曉自己的情緒已被嘉拉洞悉,氣息中的恐懼與排斥已為憤怒所取代。
嘉拉歎息一聲,對狐兒沉聲道“狐兒,一味逃避並非良策,我們一同去見見她吧,如此或許便能解開你的心結……”
“莫要胡言,你不過是為了自身罷了!”狐兒厲聲道,“我隻帶小崽子走,其他諸事你自行處置!”言罷,狐兒緊閉雙眼,將控製權交予嘉拉。
嘉拉氣惱地睜開雙眼,“好,狐兒,未料你竟如此膽小無能,你且看著,我定會查明真相讓你敞開心扉。”
“媽,是你嗎?”身後傳來夜嘉低沉的聲音。嘉拉轉身望去,隻見夜嘉一臉凝重地站在那裡。見她恢複人形,夜嘉鬆了口氣,語氣沉穩中帶著關切“方才可是狐兒與你交談?她對你說了些什麼?”
望著夜嘉立於黑暗中,滿身疲憊傷痕累累的模樣,嘉拉心中百感交集,年僅七歲便要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折磨。如今失去摯友千梅,又被囚禁於此黑暗之地。她實在難以想象夜嘉的內心是何等的痛苦與複雜。光嘉所言不假,自己確實過於自私,一心隻想讓夜嘉過得好,卻在背地裡瞞著他與眾人去見已是囚犯的夜春,完全不顧及夜嘉的感受,自己著實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想著,嘉拉緩緩俯下身,將夜嘉緊緊擁入懷中,語氣充滿自責“孩子,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一直隻顧自己,忽略了你的感受,都是媽媽的錯,讓你遭受如此苦難!”
夜嘉眼中噙滿淚水,心中亦是波瀾起伏,“媽,你不必自責,是我自己未能恪守規矩,中了暗族的詭計,害了千梅,也連累了您和森海婆婆、阿強叔叔他們!”他越說越激動,一路以來的悲痛、絕望、孤寂在這一刻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對母親的不滿也似乎在瞬間消散,他再也無法抑製自己的情緒,在嘉拉的懷中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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