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三十裡,秦河河邊,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下,
一位鬥笠老者,一位氣度不凡的白衣書生相鄰著垂釣。
老者摘下鬥笠,露出蒼褶臉龐,老眸深邃,盯著潺潺而下的河流,微微的露出悵然,“雖你是我仙楚朝中接任幽山郡郡守的最佳人選,但我寧願陳博不舉薦你!”
這位老者也不是彆人,正是憤而辭官的蘇牧令。
他伺候的三代帝王,家也早安在了皇城。即便辭了官,人也走不遠。
而氣度不凡的書生,便是被陳博舉薦的新任幽山郡郡守葉明河,今日前來陪同釣魚,也是道彆。
他該去幽山郡赴任了。
葉明河無喜無悲,清澈而堅毅的眼睛始終盯著魚漂,不曾挪動一下,笑著道“幽山郡有兩個棘手問題,一個在當下,一個在不久的未來。”
“當下的問題是,陛下杜絕了仙楚的細鹽和精鐵流入龍秦,所以龍秦的商人則會選擇鋌而走險,派人私下來仙楚收購,運回龍秦。要做到這件事,就繞不開幽山郡!”
“我若放行,愧對陛下!”
“我若嚴防死守,不給他們任何機會,則會徹底得罪龍秦的這些商人。偏偏,龍秦的商人和我們仙楚商人不一樣,他們不是和龍秦官員關係匪淺,便是和魔宗牽連,甚至有些的商人本身就是修為高深之輩!得罪了他們,即便我是七境,也性命堪憂!”
“再說第二個問題,仙楚近十年,除卻南陲之外,其他地方可謂是歌舞升平,沒有敵國入侵!但這一切的緣由,都是因為天策王對諸國的震懾起了作用!”
“而今天策王被陛下廢黜,且隨後做的一樁樁事跡,儘顯昏庸!且過去了十年,我仙楚相鄰的這幾位鄰居,修養的也差不多了。各國君王,都該對仙楚動心思了。戰事,已在眼前!”
“而龍秦的將士出征仙楚,首當其衝的便是…幽山郡!”
分析到這裡,葉明河幽幽著道“所以我這郡守並不好當!”
蘇牧令讚許的看向自己最滿意的學生,又忍不住歎息,“就憑你這一番話,便足以證明你比那澹台鏡月強不止一星半點。若遇明君,你必能成一代良臣。可…”
可南宮紅顏不是明君呐!
葉明河淡笑著,“老師,您老就彆在這裡為學生傷懷了。就學生如今的處境,能有個官當已經很不容易了。”
“老師您教誨了我六年,我也等了六年。”
“這個機會,我不會錯過。”
蘇牧令沉吟了半響,低聲詢問,“明知死路也要去?”
葉明河坦然道“學生家中一妻一妾,俱是懷有身孕。我葉家,絕不了後!”
蘇牧令當即愣住,以至於魚餌被咬都毫無察覺。
他這學生,這是懷揣死誌而去。
這也是他最擔心的情況。
以葉明河的本身,隻要他想活,無論如何都死不了。
但若求死得名,就太簡單了。
偏偏,他沒辦法替自己的學生做主。
“洛陽就在十萬大山,你到幽山郡後首先不是上任,而是去十萬大山找到他,替我問個好。”
良久,蘇牧令還是決定說出這件事。
天策王洛陽被貶到十萬大山這件事,僅僅數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