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暫時解決了。
葉彤將子彈揣進兜裡,把那霰彈槍背好,側過身子看不遠處草叢裡蹲著的那人。
阿發頭皮一炸,慌亂解釋“我是來給你報信的……”
b級副本裡的大佬手段本領再通天,受副本的局限性,此刻也是個普通人。
當時的牧夜不會用這槍,遠遠的擊中阿發,鋼珠在超出射程後威力大大降低,即使這樣,他在有防護衣的前提下還是受了傷。
——如今換了個會用這槍的葉彤歪頭看他。
萬一稍有得罪,那一噴子下去可不是說著玩的。
所幸葉彤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她聽到這話後眉頭鬆開,輕輕一點頭“我知道,我隻是在想……”
你和渡魂令什麼關係?
這句話她沒有問出口,一來太過激進,這麼問不僅問不出什麼東西來,還容易讓這人心生警惕。
二來,葉彤覺得,即使阿發配合回答了,副本——不,是副本中的某些東西也絕對不會讓她順利的聽到答案。
倒不如就這麼作罷,等到自己把副本裡糟心的那些東西拔除,再找到這人好好問一問。
想到這兒,葉彤止住話頭,在阿發疑惑的目光中轉過身“沒事,天馬上要亮了,不想惹人生疑的話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
阿發聽到這話,忍不住瞥了一眼地上的狼藉。
血已經滲進泥土,洇出暗紅的一片片,像在土壤裡盛開的花。
“花蕊”則是無法被泥土吸收的身體組織,白色的碎骨,黃紅色的肉,粉色的腦容物,還有軟趴趴的眼珠。9
這裡光是死人就有三個。
夜闖葉彤小土屋的男女,還有一個牧夜,死得都相當淒慘。
此刻的葉彤有了霰彈槍,自然是不畏懼那些猜忌的目光,但阿發不行。
所以他看了一眼馬上要亮起來的天空,輕輕吸氣,以一種快而無聲的身法朝著林子深處逃去。
隻是片刻就不見了蹤影。
葉彤雙眸微眯,並沒有看他離去的方向,隻是有些困倦地打了個哈欠,眼角泛紅,擠出生理性的淚花。
被人從副本強製睡眠中喚醒,她太困了,這感覺隻是被一係列的事情暫時壓了下去。
此刻她的精神完全放鬆下來,困倦也後知後覺地襲擊著她的大腦。
眼皮開始打架了。
她恍惚意識到這一點,腦中卻還是在盤算著,若她現在變成一台機器,那一直在轉動的控製中樞,此刻一定會不斷“吱嘎”作響,逐漸罷工。
——但白天的雨林,哪能容她鬆懈?
【叮咚,玩家葉彤。
已完成主線任務三殺死叢林中的殺手,剩餘殺手種類45。】
所以係統跳出來群發了這條播報。
為什麼知道是“群發”呢?葉彤聽到了不遠處緊跟著係統提示後響起的驚呼。
她都閉上眼了,聽到這一連串的聲音,還是深吸了一口氣,麵色有些難看地睜開眼睛。
一睜眼就對上幾雙驚恐的眸子。
葉彤嫌屋內血腥味沒散去,就沒鑽進屋裡睡,隻是倚在屋外假寐,此刻睜開眼睛坐直身子,一眼就認出了他們幾人。
他們也是當時把那“長身血蛭怪”引到小屋裡,蹲在草叢看熱鬨的成員。
但他們提前離開了。
“我這小屋可真熱鬨啊。”葉彤一挑眉,手伸進褲兜裡,捏出一把霰彈槍子彈,“哢噠”幾下弄好,把槍管對準他們。
“彆誤會!我們和他們分道揚鑣了!”為首那個寸頭女人嚇得聲音都劈岔了,忙大聲解釋道,“我們當時也不同意那麼做的,隻是……”
解釋到這裡就卡殼了。
她的話沒說完,葉彤卻能從她一陣紅一陣白的麵色中理解到這人的意思。
實力這種東西,到哪兒都很重要。
撇去副本控製住的實力來看,他們都是差不多的,唯一的區彆就是隨身背包裡裝了什麼。
眼前的這群人應當是升到b段沒多久,背包裡的東西遠不如那群殘忍的老玩家,所以隻能聽憑差遣,即使意見不同也隻能忍氣吞聲。
但葉彤想到的重點不是這個。
——所有的玩家都是心高氣傲的,即使是這群人。
能讓他們心悅誠服,那眼前這些較弱一籌的人,一定見識過那群老玩家背包裡那些恐怖的“武器”。
賬,是一定要算的。
她得看看是現在報仇,還是忍一忍有機會再說。
所以葉彤良久沒有接茬,槍管也沒有挪開的意思。
那寸頭女人冷汗直流,也不敢抬頭與葉彤對視。
但對方遲遲沒有聲響。
於是寸頭女人吞了口口水,顫巍巍抬頭,與葉彤對視。
葉彤看到她絕望但帶著一絲希冀的眼神,便知道這一波心理施壓已經達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與“邪惡麵葉彤”交談後,她的記憶好像又有些許鬆動,行為舉止上也帶了點“邪性”,不太像之前做什麼都善用“陽謀”的女孩了。
她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來“所以……他們都有什麼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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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知道ab兩方是敵對的前提下,把a方的底牌透露給b方,這本身就是投靠b方的行為,寸頭女孩不敢做這種豪賭。
她原本還在猶豫是否要講,可抬眼看見那黑洞洞帶著火藥味兒的槍口,再看腳邊躺著沒有人形的三具屍體,心頭一涼。
“守口如瓶?”葉彤故作詫異地一挑眉,“他們都欺負你們成那樣了,你們還這麼仗義?”
是啊,那群人逼著他們做臟活累活,出了事還讓他們背鍋,本來就該死。
想到這裡,寸頭女孩的臉上出現憤憤之色,原先的遲疑一掃而空“當然不會。”
攻心為上。
隻是一句話,就把自己與那群人的矛盾轉移成弱者群體與強者群體的矛盾,把這群人拉到自己的一邊。
係統看著這一切,再次冒出一串複雜的亂碼,緊接著沉入數據汪洋中,再不見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