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均承以為今日之事會等來葉檀的報複時,聽到的卻是泔水小童溺亡的消息。
兩日後,他目睹院衛打撈起枕學亭湖麵一具已經辨不清麵容的浮屍,看著屍體額上泡白的傷口,徐均承攥緊了拳頭,轉身離開。
他找到學堂中上課的葉檀,二話不說給了他一拳,在對方震驚的目光中,悶聲拳頭接連砸來。
有人撲上去拉他,被徐均承抓著一起打,一群人亂成一團,連幾位夫子都勸不住架,直到大學監趕來才喝止了眾人。
葉檀臉上好幾處掛彩,肚子上也疼,徐均承打他是一點也沒客氣。
“我看你是瘋了,大庭廣眾之下就敢對我動手!”
徐均承冷漠地看著他,“是不是你殺了他。”
葉檀捂著臉直視回去,毫不退讓,“你在胡說什麼,不分青紅皂白傷人,就不怕我去禦前告你!”
徐均承見他顧左右而言他,冷笑道“去啊,殺人犯。”
此事鬨到了燕帝麵前,雙方各執一詞,徐均承打人在先,葉檀雖與小童有爭執,也不能證明人就是他殺的。
隨後京府衙查明,枕學亭湖水不淺,尤其正值春日湖邊石苔多生,案發現場除了後來救援時出入腳印外,隻有小童一人的足跡,又有證人昨晚看見他夜裡提著木桶獨自往湖邊去了,仵作查驗浮屍後也並未發現其他打鬥的痕跡或可疑傷處,府衙便以死者失足落水身亡結案。
燕帝被這等小打小鬨的事攪擾,雖有不悅,但兩人的父親都是朝中肱骨,又不好偏向誰,便兩邊各打一板,訓斥了一番就讓人領回去了。
江應巧聽到這才知道,今日壽宴上燕帝是因為這事而突然離開,一時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夜幕中馬車停在了衛國公府,廖媽媽已經在大門口等著迎接老太君,見到人總算放下心來。
卻見歸來的幾人臉色都不太對,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
徐夫人早得到消息已經等在正堂,見兒子回來趕忙上前查看,見他除了下頜與脖頸有幾道被抓出來的紅痕外,並無其他傷勢,才堪堪放下心來。
徐暉肅著臉讓徐均承站好,江應巧以為他要責罰孩子,正想著怎麼出言勸一下。
聽他對徐均承說“你想怎樣。”
少年板著臉道“反正書院我不讀了。”
徐暉冷哼,“不讀?不讀你乾什麼去。”
“爹,讓我去軍營吧,你像我這麼大的時候都在軍中當校尉了,我也該去曆練。”
徐暉提高了音量道“大字不識,胸無點墨,兵法都讀不透還想領兵打仗?”
徐均承不服氣回嗆,“哪有大字不識,名家兵書我已閱數冊!”
“不過紙上談兵,有記住嗎!懂了嗎?!”
徐暉未等他繼續反駁,一拍桌子嗬斥道“你今日一錯,在未尋到證據查明真相,就因疑心認定凶犯,武斷自負!”
“二錯,眾目睽睽之下傷人,自己將把柄送到對方手中拿捏,衝動魯莽!”
“三錯,書院之事應交由院長經手裁定,你們擅作主張搬弄到陛下麵前扯皮,簡直是冒昧行事,章法無度!”
“我驍林軍,還要不起你這樣的兵!”
徐均承被他字字句句抽打得麵紅耳赤,無言辯駁。
片刻後,徐暉才緩下語氣,沉聲道“這三錯你認不認?”
徐均承大聲道“我認!但書院我不會再去!”
他抬起倔強的眼眸,言語憤慨,“現在的奉章書院早不是從前那個長白書院了,外麵人瞧著光鮮亮麗個個滿腹經綸,實則呢,已經變相成了朝堂各方的角力場,內裡拉幫結派烏煙瘴氣,更有恃強淩弱者逞凶鬥狠,這些學監們全當視而不見,聽之任之!”
“爹,我不想自己隻能眼看著,卻什麼都做不了,我想變強,我想改變它!”
徐均承說出的這番話,讓徐暉久久沉默。
江應巧始終保持噤聲,此時喝了口茶水壓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