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縣衙。”
裴謹之冷冷地掃射了一眼,薄唇緊抿。
青天白日的熱鬨街巷,竟有兩名蒙麵殺手,還用了流箭。
這不僅是暗殺,更像是示威。
縣令大人帶著衙差沒多久趕到這,衣冠都快跑飛掉了,臉比死人還白
“下官來遲,世子爺恕罪啊!”
“立刻封住灃水城門,加強對驛館的保護,不得有失!”
縣令大人這才想起來,驛館裡還住著嘉寧縣主。
他扶著歪倒的烏紗帽驚恐失色
“該死,快快!”
“快去驛館加強戒備,保護好縣主,萬萬不能出事啊!”
嘉寧縣主乃是官家寵妃的親妹妹,要是在灃水鎮出點岔子,他的烏紗帽丟了不算,九族都要跟著遭殃。
離九湊近耳語
“沒有身份標記,是死士。”
死士?裴謹之撚著指尖。
裴炎亭沒有這個本事豢養死士。
難不成是京中一路跟來的?
他心底的那團墨雲越來越濃,風雲罩頂、電閃雷鳴。
離九收劍回鞘“世子爺,此處不宜久留,屬下護送您先行回府。”
裴謹之頷首,對著縣令大人冷下了臉
“彭大人,今日之事定要給本世子一個交代,否則,我立刻修書一封上奏官家。大夏治下竟有此等惡劣之徒,晴天朗日當街襲擊朝廷貴胄,你有九個腦袋都不夠砍。”
“是是是,下官一定加強戒防,世子息怒。快快,不送世子回府!”
裴謹之拂袖,上了馬車。
換了離九駕車。
衙差們將三犇的屍首抬回縣衙。
桑晚心痛得難以呼吸。
前一秒,他還活生生地在說話。
她抬眼看向裴謹之,眼眶通紅。
生死,真的隻在一瞬。
“多謝世子相救。”她喉間晦澀。
她恨不得殺了他,可他又救了她一次。
裴謹之麵目陰沉,“沒有人該死。”
桑晚呆呆地半跪在旁,大氣都不敢喘。
離九駕車飛快駛離,頃刻就回到裴府。
外頭的動靜太大,早有下人提前趕回府來報。
裴老夫人和康氏都在正廳候著了。
“謹之,我的兒啊,可有受傷?”
康氏一見他全須全尾毫發無傷,眼裡閃過失望。
見裴謹之眼神銳利,她又惶恐地捏著帕子開始裝流淚。
桑晚看得真切。
眼眶都沒紅,哪來的淚。
演技,負分。
裴謹之蹙眉,沒有回應。
裴老夫人臉都嚇白了。
“傷著了嗎,快讓我看看!”
“老祖宗,我沒事,您看,一塊肉也沒少。”裴謹之張開雙臂,麵帶微笑。
他極少笑,桑晚心情複雜。
該死的不死,不該死的卻死了。
哎,可憐的三犇。
他的家人再也等不到他回家了。
事態緊急,裴府商議後,派人立刻迎縣主入府。
康氏風風火火地點了幾個人,著手去辦。
裴謹之匆匆趕回昭雲院。
離九後腳跟上,關上了書房的門。
桑晚想順著跟過去,書房外立了兩個生麵孔的護衛,凶神惡煞,望而生畏。
她轉頭去小廚房給裴謹之熬藥,這才是她要做的份內事。
程娘子前腳才叮囑她取得裴謹之的信任,後腳他便被殺手當街行刺。
這批殺手應該不會是天玄門的人。
不是天玄門,又會是誰呢?
畫舫那夜的刺客?
她滿腦子胡思亂想,頃刻就到了廚房。
經過上午一事,廚娘見到她很是客氣,要什麼給什麼。
縱使秋月經過,見她蹲在院子外熬藥,也隻是冷冷瞥了一眼便走過去了。
再也沒有人敢招惹她,也沒人敢同她說話。桑晚隻在來回取東西時聽到了他們竊竊私語。
“掃把星,誰攤上她,都沒好事。”
“三犇早上出門還是活生生的,嘖嘖,真是可憐啊!”
“離她遠點,晦氣,害人的狐狸精。”
藥爐汩汩地冒著煙,她摸了摸後脖頸。
明明是衝著裴謹之來的,黑鍋怎麼扣在她的頭上?
桑晚拿著蒲扇,越扇越心煩。
書房內,裴謹之負手而立。
高大的身影透著戾氣,像是隨時都要爆發的驚雷,隻差一個小小的引子。
離九拱手,攤開手心,遞上了從馬車上取下箭簇。
“爺,箭頭沒有任何標記,但這一次的箭簇同畫舫那次不同,乃精銅所製。”
裴謹之沉著臉,捏著箭簇細看,通體光澤發亮。
“箭簇有毒。”他聞了聞,“去喚桑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