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端著熬好的湯藥走進書房。
那馬房小廝被杖斃的慘叫聲,整個昭雲院都聽到了。
那一聲聲的板子,就像是敲在她的身上,讓人心驚膽戰。
裴謹之和離九是不是開始疑心她了?
若事情敗露,她會不會就是下一個?
她不敢想。
如今騎虎難下,程娘子捏著桑家人的性命,她沒有退路。
裴謹之倚在軟榻,漫不經心的翻閱著書冊,離就則抱胸站在一旁,惡狠狠地盯著她。
“世子爺,藥來了。”她弓著身子,雙手遞上銀針,“請查驗。”
離九警惕地接過銀針,將前端浸入湯藥中靜置片刻後取出“爺,趁熱喝了吧。”
桑晚比往日更加恭順“程大夫說了,用藥的前七日,毒性會被大大激發,世子爺您的風疾會比往日更嚴重些,那不是毒發的跡象,是毒物排出體內的必經過程。”
她必須得再強調一次副作用。
否則,裴謹之若有點什麼不適,就以為是她下毒,她百口莫辯。
裴謹之微微頷首,他有心理準備。
程不虞是有真本事的。
今日隻不過才施了一次針,他能感覺到凝滯許久的經脈血流奔放,有複通之兆。
看來解毒這件事上,他們沒有做手腳。
喝完了藥,放下碗,裴謹之再度看向桑晚,“一會你來伺候我沐浴。”
離九?說了提一提,進度這麼快?!
桑晚愕然“啊?世子爺,我隻是個三等丫鬟。”
莫說是三等無權近身伺候,就連秋月這一等女使也沒資格啊。
伺候沐浴不是離九的專寵嗎?
她默默看向離九。
怎麼的,失寵了?
呀,桑晚在心裡磨刀。
好機會,直接捅死他了事。
自從知道他是殺父仇人,一日她都想捅死裴謹之八百次。
裴謹之“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三等丫鬟了。今日護主有功,擢升你為二等丫鬟,月銀半兩。我日用的飲食、湯藥、沐浴起居均由你負責,明白了嗎?”
護主有功?
裴謹之莫不是腦子壞了?
今天若不是他按著她的頭,說不定她已經被流箭穿喉了。
誰護著誰啊?難不成……
桑晚看了看離九,他的臉似乎比往日更黑,還帶著一絲絲的惱怒。
喲,這小兩口吵架了?
懂了,她成了他們鬨情緒的一環了。
“奴婢明白,謝世子爺恩典。”
有錢不賺王八蛋。
升職加薪她怎麼可能拒絕。
桑晚愉快地接受任命,去準備藥浴。
這一下子,可把秋月的鼻子都氣歪了。
整個昭雲院,她是職位最高的一等女使,可那是熬了多少年才熬出來的。
桑晚才來了四天,就從三等丫鬟升到了二等丫鬟不說,還可以貼身伺候沐浴。
多少年來,這事除了離九之外,就沒有第二個人能做。
更不要提女人了。
她看見丫鬟們一桶一桶的水往正房的暖閣裡提過去,桑晚在浴桶邊忙碌,秋月的眼睛都滴血了。
“妹妹真是好福氣。多少年來世子爺沐浴,從未有女子伺候,今兒是頭一回呢。”
怎麼的,還想放個禮炮慶祝?
桑晚悶悶地哼了一聲。
熱氣氤氳,額間都冒汗了“是嗎。”
她不想招惹秋月,也不想同她多說,省得又落入她的口舌圈套。
“哎,從來隻聞新人笑,何人見過舊人哭。離九爺辛苦伺候了這麼多年,今日定是傷心了。我剛進來的時候,瞧見他在院子外生悶氣呢。”
秋月開始下鉤子,她不信桑晚不好奇。
桑晚依舊沒有任何表情,隻淡淡的又回了一句“是嗎。”
“你真不想知道,為何離九會生氣?”秋月按耐不住。
不可能,桑晚這狐媚子既然鉚足了勁向上爬,定然是會爭風吃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