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風聲鶴唳,外頭又是另一番景象。
一早醒來,便聽到柳玉梅的大嗓門在罵罵咧咧
“昨夜同他的狐朋狗友吃酒,一夜未歸。看我今兒不打斷他的腿。安生日子才開始,他便又開始花天酒地了。”
桑母的聲音有些微弱“男兒出去應酬,也是有的,你莫要同她置氣。”
“娘、嫂嫂。”
桑晚進了花廳,打了招呼。
“晚兒起來了?昨夜睡得可好?”柳玉梅說話夾槍帶棒,“你可是好命了,一進屋便熄燈睡得昏天黑地,苦了我啊裡裡外外忙活了一宿,你那不省心的哥哥竟顧著去吃花酒,至今未歸。”
“嫂嫂辛苦了,您是個能人,日後這家還全仰仗嫂嫂操持。”
桑晚說罷,又朝著桑母福了福“母親,程娘子喚我回藥鋪,晚兒出去了。”
提及程娘子,桑母很是不悅“她竟還有臉來喚你再去?晚兒,如今我們不缺這點銀子,你不必去。”
柳玉梅跟著搭腔
“就是,我們桑府如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了,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好再去拋頭露麵?聽嫂嫂的,你就呆在家裡繡繡花,過幾日我請最好的媒婆為你說一門親事,風風光光地嫁人。”
隻不過一夜,她腦子裡全都盤算好了。
這灃水鎮有錢有勢又未娶的公子哥攏共就不超過十個手指頭,必須得快刀斬亂麻,嫁到哪一家都成。
再晚,若被那窮書生騙走可虧大了。
這一張臉,少說也能要一大筆聘禮。
桑晚不欲同她爭執,也不想桑母不高興“娘,興許程娘子隻是喚我去說些事罷了,我去去就來。”
桑母對程娘子是恐懼多過於厭惡,也怕將她惹急,隻道
“也好,你便去同她說清楚。”
“知道了,娘。”
桑晚應了聲,便出了門。
走到門口,桑晚問了仆人
“桑大慶昨夜去了何處?”
“爺昨兒與七八個好友去了醉玉樓,宴後說是要去了長樂坊聽曲兒,就打發我回去了。”
醉玉樓是灃水鎮最好的酒樓;而長樂坊有最紅的花魁娘子,都是一灑萬金之地。
桑大慶倒是懂得享受。
桑晚來到藥鋪,小廝田七見到她,熱情地從櫃台後繞了出來,揚手道
“昨兒聽娘子說你要回來了,我們都高興得很。快來,陳皮和半夏他們一早給你買了好吃的。”
“阿晚,快嘗嘗,這是杏乾。”
陳皮從櫃格裡取出果脯。
半夏手裡的餅還散著熱氣
“胡三家的烤餅,快趁熱吃。”
“還有我,你猜我給你帶了什麼,是我阿娘蒸的花饃。”
說話的是白芷,也是窮人家的姑娘,在鋪子做零工。
“阿晚,我們可想死你了!”
素日裡同她最要好的陳皮勾著她的脖向下壓,喜悅的心情抑製不住。
“太好了,又可以一同采藥去了。”
“陳皮原能吃三碗飯的,自從你不在,他啊,頓頓吃四碗了。”
“謔嗬,你這麼吃下去,可要胖成球了。”桑晚大笑。
“去去,你不在,程娘子讓我一個人乾兩個人的活,我可不得多吃一碗。”
陳皮伸著小肉手,數著
“采藥、曬藥、煎藥,我每日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都晚。”
田七拉了拉他的袖子,提醒道
“小聲點,莫要被程娘子聽到了。”
“對了,一會我還得進去服侍貴人施針,就是上次同你來的那位公子。”
“裴謹之?”桑晚皺了皺眉頭,眼睛往裡瞥,“他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