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謹之以為她會大發雷霆。
可她沒有。她隻是垂頭失落了片刻,又恢複如常“丟了就丟了吧。隻能說,我同他們並無緣分。”
“不想尋自己的來處了?”
裴謹之目光深邃,問得刻意。
她曾說過這是唯一一個能尋到自己來處的物件兒。
“父母子女一場,皆是天定的緣分;他們生了我卻丟了我,那緣分也就斷了。
真若有心找我,我就在灃水鎮,為何這麼多年卻從未有人上門找過我?
可見,他們是真的不要我。這金鎖,不要也罷。”
桑晚笑了笑,很是得意“現在我有五百兩金,想打幾個鎖都成。”
裴謹之刹那淪陷在她的笑裡,如春風撫月,從容而淡定。
“小小年紀,心態怎這般蒼老?句句提什麼緣分,聽起來像是和尚念經。”
桑晚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趣地回答
“那是世子爺您日子過得好,哪懂我們小老百姓的心酸。我在藥鋪做工,自小就看多了生老病死,許是因為如此吧。”
裴謹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肉肉的,很有彈性。
黑眸飽含溫情,連語氣都柔得發沉“日後便無需如此辛苦,你是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了。”
“什麼?!”
桑晚噌地從床頭站了起來。
“你你你說什麼,再再說一次?!”
裴謹之黑眸閃過一絲精光,反問
“你不知道衝喜娘子是何意?”
桑晚磕磕巴巴,差點咬到舌頭
“可你說過這是一場交易。是為了趕走嘉寧縣主;如今她走了,你的目的達到了。我,我怎麼就成了你的娘子?”
“我們的交易正是如此。我護你周全,你為我趕走縣主。如今,誰敢對世子夫人下手?你的安全無虞了。”
裴謹之不疾不徐,順勢還靠向了床榻,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不成!不成!”
桑晚急得跳腳“我不成!裴謹之。”
“哦?是因為你的心裡有史洛川?”
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個名字。
“是……也不是。”桑晚急得來回踱步,不知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心情。
這簡直是晴天霹靂。
“這不是假的?不成,我要和離!”
桑晚急得快哭了。
她一個好端端的姑娘家,怎麼就稀裡糊塗就把自己嫁了?還是裴府這樣的人家。
裴謹之眸色一黯“好,待事態平息,我會給你和離書。”
桑晚轉驚為喜“世子,說話算數?”
裴謹之心一梗,提唇嗤笑
“怎麼,我一個世子,還需要強迫?”
桑晚麵色一鬆,笑得有幾分諂媚
“那是,您器宇軒昂、英俊不凡,愛慕您的人怕是從灃水鎮排到了京城。”
“知道就好。”裴謹之索性閉上了眼。
“那……世子,何時才算是事態平息?”桑晚弱弱地問道。
她很想回家,擔心天玄門的人尋桑家報複,放心不下。
“且耐心等著。說說,如何知曉刺客是皇城司?”裴謹之趁著機會問要緊事。
桑晚平複了心緒後,說著三次遇見刺客的事。
“第一次是在義莊,我去尋哥哥桑大慶,看見他們潛入義莊帶走了同夥的屍首;
第二次是在茶水攤,我去鄉下堂姑家的路上,偶然碰到;
第三次是去龍塢尋史洛川,經過一處破廟。對了,我還在破廟撿到一塊令牌,是純金的。上麵寫著皇城司,背麵是上一來竣,不知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