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詔書現世、南安王府流落在外的郡主回歸。
臨近歲末,三公、六部、九寺忙成團,桑晚日日跟著蕭璣連軸轉,不是進宮就是去宗正寺。
認祖歸宗的流程繁雜,但好在有蕭玥從旁幫襯著,她都一一應付過來了。
典禮結束後,南安王府設了茶歇,桑晚總算也能喘口氣了。
蕭玥幫她脫下了重重的珠冠,嘖了一聲“這是太後賞賜的吧?都是上好的東珠,真美。”
桑晚長長地吐了口氣,抓起桌上的茶壺對著嘴灌了進去,乾啞的嗓子終於舒坦了些。
“渴死我了。這一個早上到現在,連一口水都沒喝。”
蕭玥掩著帕子笑“流程是繁瑣了些。你收斂些,這副樣子若是讓外頭那些個貴客瞧見可不得了。你是王府的郡主,需端著些,窈窕淑女才君子好逑啊。
今日典禮上,我瞧著好幾個年輕的王公子弟眼睛都往你這瞧呢。現下你是京中貴女中最熱的人物。王嬤嬤,今兒起你可得多盯著郡主些,禮儀舉止,萬萬要多提點。”
王嬤嬤含笑,躬身行禮“是,公主。”
“你們都下去吧,我同妹妹說幾句體己話。”
蕭玥擺了擺手,王嬤嬤帶著奴婢們魚貫而出。
“玥姐姐,我的好姐姐,可饒了我吧。”桑晚汗珠子都下來了。
這蕭玥仗著個姐姐的名義,忒愛說教了,回回見到她都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實則她們是雙生子,誰前誰後還不知道呢。
“你若不是我妹妹啊,我才懶得管你呢。”蕭玥纖纖細指一點她的鼻子,喚人端進來好些新衣袍,舉著其中一件金絲刺繡朝服說道
“這一身明日你進宮要穿,如今官家身邊還沒有立後,明日八成會讓你去見宸妃。如今她攝六宮事,你機靈些,少說話,多行禮。”
“官家這個歲數,如何沒有立後?”桑晚低喃了聲。
“官家做昭王時是有正妃的,隻可惜昭王妃福薄,官家剛剛繼位,她就猝然離世了。今上還未曾選秀,如今身邊都是些潛邸時的老人兒,先前最受寵的就是容妃。”
蕭玥自小在宮裡長大,如今又作為相府少夫人,時常出入宮中,說起內宮之事,如數家珍。
桑晚長睫動了動,炭火烤得她臉色微紅,一雙水眸撲閃,甚是懵懂“先前,這麼說,容妃失寵了?”
提起宮中八卦雜事,蕭玥就來勁了。
“可不是嘛。”
“那容妃膽大包天,趁官家微服下江南時,派人火燒雎鳩宮。好在那宸妃命大,生生從火場裡逃出來了。容妃被打入冷宮,容家帶罪之身,再無往日風光了。”
“好端端的,為何要放火?”
桑晚心一緊,看來鄭雲嵐在宮中的處境不比鄭謹之好到哪去。
“宸妃來路不明,一入宮就是今上的心尖寵,官家愛她如珠如目,旁的妃子連牌子都不翻了;不僅如此,還把養心殿旁的紫陽宮賜給了她,將紫陽二字改成了雎鳩,賜封號為‘宸’,你可知,這是何意?”
桑晚搖頭,蕭玥眼眉一挑,笑得意味深長
“宸,天地之交宇,一般人哪配?官家這是屬意此女為皇後了。這可不就是戳了容妃的心窩子了麼。她熬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熬死了昭王妃,眼見著沒有對手了,憑空來了個宸妃摘了桃子,如何能忍?”
桑晚假裝恍然大悟,“容家是衝著後位去的。”
“容妃做事素來心狠,過去仗著得寵,發落過不少潛邸侍妾,無人敢置喙,就是當年的昭王妃她都受了她不少氣。這些年容家仗著容妃勢,哪個不是鼻孔朝天上去的?
她哥哥容義澤是侍衛親軍司都指揮使,爹是光祿寺大夫,還有個妹妹容珠兒,更是嬌縱跋扈,成日追著那裴家世子……噢,如今不是裴家世子了。”
蕭玥驀地收了聲,神色黯了黯。
“裴世子是……?”桑晚抬眸,試圖看清她眼中的恍惚,“你認識?”
蕭玥臉色有些不自在“不提他。如今他改換門楣跟了他外爺姓鄭,無官無爵的,來日你未必能遇見他。”
“我聽哥哥說,你本與這裴世子有金鎖姻緣。”桑晚大膽一問。
“胡說胡說。當日我被抱回王府,身上可未有金鎖,如何有姻緣一說。那世子病懨懨的,先皇後體恤,讓我常與他來往,我不過是承皇後娘娘的情同他走近了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