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腦子裡不由自主地閃現著曾經的畫麵點滴。
比如在沙發邊學丹麥語的時候,他學得一知半解,但池木的接受能力卻很快;又比如他們在餐桌相對而坐,第一天吃到的喜歡的菜,池木發現了,接下來一周就會多做幾次;還有啊……
“真不知道這間屋子還在不在……要是能買回來就好了。”他小聲嘀咕著,在腦海裡背誦著地址和門牌號,悄悄打定了主意,醒來後一定要去打聽打聽房主。
“調了溫水,試試看會不會太涼。”池木端著水杯回來,打斷了陳千暗自進行的規劃。
玻璃製的水杯被遞到唇間,陳千掀起眼瞧著池木專注的神情,抿著杯沿。水杯在池木的掌控下,配合著陳千喝水的速度,時傾時立。
一杯水很快就見了底,池木收回手的同時,問陳千“還要再喝點嗎?”
“不用了,我們回房間吧。”
陳千捏著毯子的手跟著話音搖擺了兩下,但由於藏在毯子下,看起來更像是毯子被他捅咕了兩下。
在返程的路上,陳千把頭依在池木的鎖骨處,悄聲問道“回床上以後,我們可以再聊一會兒天嗎?”
“寶寶你想聊什麼?”池木的胸膛在說話時,會傳來輕微地震動。
那震動被陳千感知到,讓他不明緣由地覺得很有意思。
“唔……沒想好。但是你不會覺得我吵嗎?”
池木向上掂了掂陳千的身子,調整了一下兩人擁抱的姿勢,讓他自己能更方便地移動。
他不禁對陳千的話有些疑惑,“為什麼這麼說,我怎麼會覺得你吵。”
“因為你剛剛讓我彆說話了。”陳千在他看不見的角度,略有些不滿地撅著嘴,那神情仿若是受了什麼極大的委屈似的。
“我的錯。”池木不解釋,直接認錯,但頓了頓後,他逗弄的心思也起了,故意說了句“那我現在讓你不要一直撒嬌了,你也會乖乖聽話對嗎。”
陳千蹙了下眉,狡辯道“我本來就沒有撒嬌。”
池木的腳步依舊很穩當,手上的力氣也絲毫沒有鬆懈,就這樣來回走了兩遍,陳千也沒有任何一點舒服。
餐廳的光明了又滅,他們經過了昏暗,僅靠著臥房燈光照亮的客廳和短廊回到房間。
“你眼睛開始腫了。”將裹得嚴實的陳千放回羽絨被裡後,池木抬手揉了揉陳千的眼睛。他的眼睛紅意還沒完全消乾淨,並且肉眼可見地比剛剛要浮腫一些。
“沒關係了,反正醒過來就沒有了。”
陳千無所謂地晃了晃臉,脫開池木指腹的觸碰。身子向下一縮,又挪了挪,利落地躺到了另一側的枕頭上。
他將被子掀開一角,伸手在乾淨的淺灰色床單上快速拍了拍,示意池木趕緊躺進來。
池木本來對他無厘頭的話還有些在意,但見他這樣邀請自己,很快就把陳千話裡的怪異之處拋到了腦後,迎著他那對被水洗過,微微發紅的眼睛,也鑽進了被子裡。
“聊什麼呢,現在想好了嗎?”池木麵向陳千側躺著。
他單手支著頭,另一隻手則親昵地捏著陳千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
“首先……”陳千沉吟了好一會兒,暗暗思索著心裡如毛線一般層層纏繞的話,究竟要從哪裡開始起頭。
“哎呀,我這樣子說話好像有點矯情,但是……”陳千臉上閃過猶豫,但最終還是十分認真地開了口,說道“我覺得你很矛盾。”
“我?”池木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表情也凝滯住了,心裡滿是疑惑和不解。
“對,就是……有時候會讓我覺得,我們的感情還是很深。”陳千無意識地眉心緊縮,語氣沉重了不少。
“那是什麼意思……”池木錯愕地揚了音調,眉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