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憶看著江泊嶼,仿佛記起了那個炎熱的暑假,那個乾淨美好的少年過來向她借書。
他很沉默,跟她講話時有些拘謹,甚至緊張得還在她們家的樓梯上摔了一跤。
許多年後,薑憶忘了這個人,他被推到了記憶的角落裡,如今那份記憶找回了,可他們已經錯過了。
“對。”
薑憶沒有再說更多的話,就這樣再次拒絕了江泊嶼,而他也隻是淡淡地笑了下,但那抹笑帶著憂傷。
他沒有將自己這麼多年的暗戀的心思剖白,每個人都有跟過去道彆的方式,江泊嶼選擇了自己去舔舐傷口。
他明白他認為的最好的時候已經不是遇見薑憶最好的時候了,搬到她家附近的這幾個月,他都忙的不可開交。
他給不了她什麼,所以想儘快擁有些什麼,可卻又錯過了什麼。
外婆留江泊嶼在家吃晚飯,江泊嶼沒留,直接走了。
江泊嶼走後,外婆看著屋子裡的禮盒忽然有些失落地說了句,“這兩天給咱送禮的人倒是一個接一個,就是沒一個是自家人。”
江泊嶼來時也帶了很多禮物。
薑憶在跟外公一起整理今天挖回來的筍,她聽懂了外婆的話,所以沒接茬。
“要不要給小許也寄一點筍啊?”外公忽然問。
“不用。”薑憶斷然否決了這個提議。
她辛辛苦苦挖的,乾嘛給他寄?
外婆卻也動了心思,“這筍多嫩,多新鮮啊,給他寄一點吧。”
薑憶道:“他住酒店,寄了也沒用,沒地方做飯。”
“你怎麼知道他住酒店?”外婆詫異地問道,外公也好奇地朝薑憶看了過來。
她大齡未婚,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兩個老人草木皆兵。
薑憶含糊地解釋了下,“有次給他送東西就知道了。”
外婆問:“他一直住在酒店啊?”
“好像是。”
外公有些疼惜地說:“這孩子也是不容易啊,一個人背井離鄉,都沒個落腳處,天天住在酒店裡。”
薑憶道:“住酒店方便,挺好的。”
外婆道:“方便是方便,但哪有家的感覺啊。”
薑憶垂下眼睛道:“他也不在這裡久待,過幾年就回去了,要家乾嘛。”
外公問:“回哪?”
薑憶剝著筍說:“回法國,他親人朋友都在那,所以不會在這久待。”
又是法國,聽到這,外公外婆忽然都沉默了。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外婆正在切筍,想趁著天氣好,做點乾筍,薑憶過去幫忙。
外婆忽然問:“一一,酒店是不是有那種代加工服務啊?”
“有的酒店可以,怎麼了?”
外婆說:“我想給小許寄一隻土雞,再寄點筍,讓酒店給煲個湯,讓他嘗嘗咱們這的土雞湯,肯定鮮得不得了。”
薑憶不知道外婆為啥又提起這一茬,“真的不用寄,外婆,人家想吃什麼吃不到,看不上咱們這些東西。”
外婆道:“我知道這東西不值錢,我們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這就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薑憶有些羞愧,她在計算的是禮物的價值,而外婆想表達的隻是自己的真心。
這是刻進骨子裡的淳樸和善良,隻要誰對他們一點好,就想把自己最好的東西都奉獻出來。
所謂的情誼無價大概就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