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嫣然一踏進這雜貨鋪裡,就感到一陣木質香氣撲麵而來,不像是人工手調的,而是一種古木即將風化消散而投身在風中的味道,不難聞反而是種淡淡的清香。
雜貨鋪裡大概十幾平,一眼就望到了頭,琳琅滿目地陳列著各式各樣的小商品,它沒有用現代常見的陳列架,而是各種木頭架子。
賣的商品也很有特色,不是一般的日用品,也不是常見爛大街的工業品,看上去倒像是老師傅做的精致擺件。
張嫣然望了一眼,一眼被木架子上的一個布袋子吸引了目光,竟然是……
她瞳孔微縮,努力將自己的視線從它身上轉移,不想引起關注。
隻是一直關注著她的堇方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奇怪地看了那袋子一眼,什麼破布袋有什麼好看的。
它隻看過一眼,就懶洋洋地趴到了張嫣然的頭頂,假裝睡覺。
張嫣然朝著櫃台走去,她輕叩了幾下桌麵,一個老人從桌麵上抬了頭,睜著朦朧的雙眼看向張嫣然,似乎是沒有看清,他揉了揉眼睛,問道“這位客人,您要買什麼?”
堇方突然從張嫣然的頭頂躍下,飛到了老人的麵前,作勢就要往老人眼睛裡麵飛。
老人忙不迭閉眼躲避。
“千年老妖怪!你怎麼動作這麼慢騰騰的?!”堇方奇怪地上下飄飛著。
這個稱呼他已經近千年沒有聽見了……
老人微微愣神,他盯著眼前的光點不確定地問道“你是……堇……方?”
“是我啊,老頭,你還沒湮滅啊?”堇方好不容易遇見了一個熟人,顯得十分激動,它來回在老人身邊晃悠著。
“你的封印竟然解除了好幾部分……”老人仔細打量了一下堇方,驚奇地感慨道“看來,這些年你的機遇不錯喔。”
在老人提到封印時,堇方驀然僵住,像是鋁箔紙反射陽光到地麵的那個光點完全不敢動分毫,它更不敢回頭去看張嫣然的表情。
它隻知道兩個字,完啦。
僵持了好半天,堇方才緩緩轉頭看向張嫣然。
她站得那麼遠,或許沒有聽到他們倆的對話也說不一定的,對吧?
對吧?
它轉頭一看……這女人什麼時候又多走了兩步,距離他們也就四五步了。
她沒聽見……它自己都不相信……
……
“其實我……”堇方開口想要解釋什麼,張嫣然隻是淡淡掃了一眼它,並沒有展現出任何情緒,她從兜裡掏出一塊木製的蓮花令牌,遞給老人,平靜地說道“我來取貨。”
老人看了她一眼,雖然在他這裡存東西的人很多,但是能來取的人卻並不多,幾百年間也就隻有一兩個,多的是死掉消失掉的客人。
她手裡的這塊牌子倒是發出去快要一千年了,算是他這裡年頭最久的了,這姑娘看著也就是才十幾歲的骨齡,她是從哪裡得來的呢……
不過雜貨鋪的規矩是不管來取貨的人是誰,隻要拿著信物過來的,他就負責把儲存的物品給到來人。
老人接過張嫣然手裡的小木牌,對她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留下一句,就轉身朝著後麵而去。
“客人請稍等一會兒。”
老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中,張嫣然走到櫃台前的高凳坐好,堇方像是失去活力般,懨懨地伏在桌麵上。
張嫣然伸出一隻手指,摁在它的身上。
按照常理來說,光點是不能被摁住的,但是她和它有契約關係,在關係的束縛下,堇方被摁得一激靈,雖然不痛不癢,但是很羞恥很詭異!
張嫣然倒是沒想著在這裡和它算賬,她隻是有些好奇這老者的身份。
在這寸土寸金的京市經營著這麼一間一看就十分詭異的鋪麵,掙不了錢還沒人找茬,又不屬於四大家族的勢力,又能這麼久的經營下去,他肯定不是普通人……
“他是誰?”
張嫣然問道。
堇方哪裡還敢隱瞞,它現在是如履薄冰,生怕惹了這個瘋女人,轉頭給自己關小黑屋。
被關了一千多年了,它是真的受不了那黑漆漆的孤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