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籟俱寂的深夜,城市已然沉睡,程家彆墅卻還醒著。彆墅二樓,程靳律獨自待在房間裡,周圍靜謐得隻有他輕微的呼吸聲。燈光柔和地灑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窗外夜色深沉,宛如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將整個世界包裹其中。
程靳律剛結束了一天疲憊的工作,正準備接一杯水舒緩一下緊繃的神經。他走到飲水機前,伸手拿起杯子,眼睛卻不自覺地望向窗外。就在這時,一個纖細的身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陽台上,他瞬間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手中接水的杯子不知不覺間水已漫溢,一滴一滴沉重地砸在他的腳背上,涼意傳來,他才猛地回過神。他匆忙放下水杯,深吸一口氣,懷著滿心的疑惑與驚訝,緩緩打開了落地窗。
“你怎麼會在這裡?”程靳律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夜風輕柔地拂過,撩起他額前的發絲,露出他眼尾那微微的紅暈。空氣中似乎流淌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桃花的香甜味。
“冒昧打擾,我是來……”站在陽台上的張嫣然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很有禮貌的微笑,月光灑在她的臉上,勾勒出她精致的輪廓。她的目光在觸及程靳律的瞬間微微停頓,隨後緩緩落在他的額間,頓了頓,輕聲說道“取東西的。”
“什麼東西?”程靳律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神複雜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在他的書桌上,此刻還擺放著一份關於張嫣然生平的詳儘調查報告,從她初入福利院的懵懂,到被蘇家收養後的生活,再到被張家找回的種種經曆,每一個細節都被仔細記錄,可謂是事無巨細。他沒有刻意去遮掩這份報告,或許在他心底,也有著一絲期待,期待她能夠看到。
張嫣然邁著輕盈的步伐走進他的房間,眼神快速地掃視一圈,便一眼看到了那份擺在桌上的調查報告。她不動聲色地靠近書桌,修長的手指輕輕拿起那份報告,看似隨意地翻了翻,然後抬眸望向程靳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你想知道什麼,不用調查,直接問我不是更方便嗎?”
程靳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緊緊地盯著張嫣然,聲音低沉而嚴肅“你會和我說實話嗎?”
“比如?”張嫣然微微挑起眉毛,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興味“你想問什麼?”
“你究竟想做什麼?”程靳律向前跨了一步,表情愈發嚴肅地問道。他越深入調查她的生平,內心的疑慮就越重。從她南城同學那場當街離奇殺人後又自殺的事件,再到京都同學一夜間莫名喪生數人的詭異慘案,這些沒有任何頭緒的消息接踵而至,一件又一件超乎常理的事情不斷發生。他深知沒有確鑿的證據不能無端猜測,可內心那股莫名的直覺卻在不斷告訴他,自從她出現後,整個京都都仿佛被攪入了一個巨大的旋渦。
張嫣然輕輕地合上資料,動作優雅而從容,她將報告重新放回書桌,目光淡淡地從程靳律臉上移開,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聲音平靜卻又透著一絲寒意“有仇報仇,有冤報冤而已。”
程靳律的眉頭緊緊擰成一個“川”字,他緊緊盯著張嫣然的眼睛,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的變化,追問道“十八年前的那場驚天車禍還有內情?”
張嫣然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她轉過頭,不想談論這個話題。在她的腦海中,那些從旁人隻言片語中拚湊出來的當年的事情真相逐漸清晰。當年,她的父母被張正山不擇手段地設計在一起,雖然最初的相遇是一場陰謀,但他們之間的愛情卻是真實而深沉的。他們瞞著所有人偷偷生下了她和祝長樂,在祝家的暗中協助下,試圖逃離張正山的掌控,然而命運弄人,最終計劃還是失敗了,父母雙雙葬身於那場大火之中。祝家及時救走了祝長樂,而她卻在混亂的局麵下被可惡的拐子無情地帶走。那些拐子對當地的監控位置了如指掌,就這樣帶著她一路顛沛流離到了南城,本打算將她賣掉換錢,就在和買家談好價錢之時,幸運的是被當地警方及時發現,拐子們驚慌失措,匆忙將她丟棄後逃亡。曆經波折,她被送進了福利院。
再後來的事,就不用再推斷了。
“和我父母無關,當然……和你也沒關。”張嫣然薄唇輕啟,聲音冷若冰霜,仿佛周圍的空氣都因她的話語而凝結了幾分。她麵容冷峻,眼神中透著一絲疏離與淡漠,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她毫無關聯。
說罷,她蓮步輕移,朝著程靳律緩緩走去。每一步都邁得堅定而沉穩,身姿優雅卻又散發著一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場。片刻後,她停在了程靳律的身前,白皙的手掌從衣袖中伸出,手裡拿著一塊通體溫潤、散發著柔和光澤的玉牌項鏈,遞向程靳律,語氣依舊冷漠“我不占你便宜,這個和你換。”
“什麼?”程靳律麵露疑惑之色,下意識地伸出手,接過了她手裡的項鏈。就在這時,一隻瑩白微涼的手指輕輕點在了他的額頭,動作快如閃電,讓他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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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潛伏在暗處的堇方早就按捺不住,如同離弦之箭般,順著張嫣然的手指迅速地進入了程靳律的體內。它在黑暗中蟄伏已久,此刻終於等到了這個絕佳的時機。它貪婪地吸食著空氣中浮動的那濃鬱的桃花香,心中暗自欣喜還好它等到了這一刻,而且是在自己完全成熟的時候,這一趟可真是沒有虧本!
“喂,瘋女人,你給他的那塊玉牌是什麼啊?”堇方心滿意足地飄在張嫣然的身邊,此時的它還不適合立刻消化剛剛得到的能量,隻好先將這股強大的靈暫時儲存起來,以待日後慢慢煉化。
張嫣然沒有理會堇方的問題,她身形一閃,如同鬼魅般在大街小巷中飛速穿梭。月光灑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靈動而敏捷的身姿。不一會兒,她便來到了一幢略顯陳舊的居民樓下。
抬頭望去,在那二樓的窗戶裡,日光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映出了屋內的情景。一位麵容憔悴的女人坐在輪椅上,眼神中透著一絲疲憊與無奈;旁邊的房間裡,一個男人正在忙碌地做飯,熱氣騰騰的煙霧彌漫在整個房間。暖黃的燈光灑在他們身上,營造出一種看似十分溫馨的氛圍。明明已經很晚了,他們才開始做飯吃飯,可這簡單的畫麵卻洋溢著濃濃的生活氣息,讓人感到一種彆樣的溫暖。隻是偶爾傳來女人劇烈的咳嗽聲,那聲音聽起來仿佛要將整個肺都咳出來一般,讓人揪心。
張嫣然站在樓下,輕輕蹙了蹙眉,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裡剩下的那塊玉牌,又深深地凝望了那扇窗戶一眼,仿佛要將這一幕深深地印在腦海裡。片刻後,她咬了咬牙,轉身毅然離開。
“我可以幫你送。”一個清脆悅耳的嗓音突然在寂靜的夜空中響起。隻見一個穿著華麗洛麗塔服飾的女孩,手舉著一把精致的白色洋傘,肩頭臥著一隻通體雪白、眼睛碧綠的貓咪,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的電線杆之上。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張嫣然,眼神清澈而明亮,儘管兩人之間距離不近,但她的聲音卻清晰地傳入張嫣然的耳中,仿佛她就在耳邊輕聲訴說一般。
張嫣然聽到聲音,緩緩抬眸望向她,眼神先是露出一絲奇怪,似乎在疑惑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是誰;接著,當她看清女孩的模樣和她身邊的貓咪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她的眼神又恢複了平靜,變得毫無波瀾,仿佛對這一切都早已司空見慣。
“不……”張嫣然剛想開口拒絕,可還沒等她把話說完,手中的玉牌卻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瞬間飛到了女孩的手裡。
女孩接過玉牌,仔細地翻看著,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隨後直接將玉牌收進了自己精致的小包裡,輕聲呢喃道“平安牌保平安呢。”頓了頓,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感歎了一句“三次免死機會,你人真不錯。”
說完,女孩忽而話鋒一轉,眼神緊緊地盯著張嫣然,目光中透著一絲關切與期待“你準備好了嗎?”
張嫣然靜靜地看著她,深邃的眸子裡無悲無喜,仿佛世間的一切都無法再觸動她的內心。過了許久,她隻是緩緩地點了點頭,動作輕微卻又透著一種堅定的決心。
女孩見狀,輕盈地從電線杆上跳下,身姿優美地落在地上,然後一步步走到了張嫣然的麵前,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堅定而溫柔“你不會是一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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