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成祖皇帝得到一段詞文口訣,揣摩數遍,仍不曉其中奧義,便向法饒討教。
法饒故作深沉,說道,“這段詞文喚作《大修真》,集生平煉道精華,陛下慧根粗壯,世間所有隱奧,一點即破,如今不明其理,乃是修煉的功法相悖所致。”
成祖皇帝聞言,疑問道,“世間所有修煉功法,皆源於煉因子所傳授,萬般晦澀理應同祖同源,怎有相悖之說?”
法饒大笑幾聲,說道,“諸天大羅,豈止一個煉因子乎?旁人奉承的是那煉因子沒錯,而在下頂禮的,卻是大慈大悲濟世仁者降塵聖人須彌祖師是也!”
“什麼?”成祖皇帝茅塞頓開,驚恐之下更是慍火翻騰,以致羸弱的身軀竟然拍斷案桌,“什麼降塵聖人?什麼須彌祖師?莫非你之所承,乃是那個叛道魔頭?”
法饒見狀,嘴角微微搦搐,“難道陛下不想長生?”
長生雖是成祖皇帝之夙願,確實夢寐以求,隻不過,那個什麼須彌祖師包藏禍心,其門徒放僻淫佚,近些年無所不用其極,百姓深受其害,作為一國之君,早想除之而後快。
當然,法饒所說的須彌祖師,正是煉因子所說的叛道魔頭,二者勢不兩立。
成祖皇帝尋覓長生之道,為的是九州長久安治,其胸懷抱負,係於萬民之上,如若為了長生而與魔頭為伍,天下必有災變降臨,如此淺薄的道理,怎會不知?
看著成祖皇帝動怒,法饒大笑不止,似乎明白成祖皇帝已是將死之人,世人皆貪生畏死,如此境況之下,那些大道初心,還不拋諸腦後?便道,“口訣已傳授陛下,隻要陛下遵照口訣上的指點煉製丹藥,至少還可續壽百年,望陛下明斷!”
成祖皇帝聽完,即命身前的衛侍將法饒押入死牢。
法饒的修為並不簡單,反觀那幾個衛侍,雖是修煉者,可是兩者間的修為均在伯仲之間,如若誓死反抗,倒也有逃命的機會,但他沒有掙紮,任由衛侍羈押帶走。
看著法饒被衛侍帶走,成祖皇帝鬆了一口氣,回到寢宮龍顏緩和,他舉燈點燃法饒所傳的口訣,親眼看到所有的文字化作灰燼。可是記憶無法抹滅,那段口訣簡短易記,加上成祖皇帝求知若渴,竟無意間形成烙印。
末了,夜駕死牢,又尋法饒而去。
牢內死寂,暗無天日,法饒的麵容在火把的火光中閃爍著陰譎,邪惡毫不掩飾的流於表麵。
成祖皇帝嗤之以鼻,自不想浪費唇舌,隻問道,“你這口訣所載,究竟與煉因子所傳授的修煉經典有何不同?”
法饒微笑道,“萬般功法儘是‘豪奪’之道,天下玄氣來自於天地自然,從自然中汲取玄氣,此為‘奪天’!行奪天之道日久年深才能成就‘自我’,‘自我成就’乃是修煉者一生之功,其中蘊含著修煉者畢生所凝聚的無窮玄眇!《大修真》乃是‘奪人’的法門!”
成祖皇帝或許有所頓悟,目光一震,“你說的奪人……”
“不錯!”法饒大笑一聲,笑聲止住時,忽地欠身抓住大牢門柱,逼近成祖皇帝高聲哮道,“坐等他人築房搭梁,待大廈建好,殺其主,占其所,乃是奪人!”
成祖皇帝後退幾步,“造孽!造孽!”
但看成祖皇帝欲走,法饒長笑道,“萬物由來,什麼不是造孽?天地法則,弱肉強食,你文武卓著,功蓋霄漢,乃是九州主宰,你難道甘心同那芸芸凡子黯然消沉嗎?如今長生擺在你的麵前,隻要造下這個孽,即可圓你平生所夢,待煉因子出關,九州的修煉者便是蕩然無存之日,到了那時,就再也沒有機會長生了!”
“不錯……九州乃禁土,煉因子誅滅魔頭之後,修煉者亦沒有存在的道理……”成祖皇帝有所動搖,遂轉過身,走至法饒跟前,“那你仔細說說,怎麼行使奪人之法!”
法饒說道,“奪人,必然是奪有用之人,尋常修煉者微不足道,惟有奪了全真的道行,才有延壽的效用!隻是九州煉道時日尚淺,位至全真者,都在那玄機城之中……”
成祖皇帝明白所指,不由地心頭一凜,決沒有膽量妄動玄機城。
法饒知其所想,笑道,“即便陛下想動玄機城,卻也沒有那個本事,不說你師父煉因子,光說你那幾個師弟,恁憑你是一國之君,卻也不能憾動他們分毫,這種歪念,僅憑陛下一人,還尚無資格去想!”
確實,成祖皇帝搖頭嗟歎,“朕自修煉以來,隻通習三色之力,難以望其項背!”
法饒又道,“陛下莫要灰心,在下明白你與幾個師弟情深意重,此事倒也不用與殘殺他們。有些事情,陛下可能不知。試想,煉因子閉關之前,為何讓你搜集天外飛石?難道你對此事不感到好奇嗎?你苦苦尋求長生,殊不知長生之道離你很近,就掌握在你師父手中!虧你衷心服侍左右,他有長生之法,卻不願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