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條水路途徑之地,乃上陽溝壑之地,地勢極低。
許多年前,“兩河一淵”還未存在時,每年隻要雨季來臨,那鋪天蓋地的洪水猶如天河決圮席卷上陽,幾乎看不見一塊淨土,但凡落戶的百姓隻能盤簇山頭,生活較為原始。
漢州初定的時候,四象門門主朱璋高登王位,為了鞏固統治,論功敕封七個公爵,各賜一郡作為封土,其中東方弘功勳最大,便想把漢州最大的馬原郡相賜。
馬原郡地大物博,人口興旺,自古都是兵家必爭的肥肉,而四象門麾下的那些氏族,做夢都想得到馬原郡。東方弘心思細膩,不想立於眾矢之的,又覺上陽郡積苦良多,更需妥善治理,便索要上陽郡作為封地。
朱璋震驚之餘,深知東方弘所想,遂讓他如願以償。
東方弘領了上陽郡以後,立即頒布政令,誌在半年之內斬鋤水患。
這本是個安撫百姓的政令,卻沒想到,政令一出,大批百姓舉家逃亡,這讓人口本來就少的上陽郡陷入窘境。
東方弘不解,感到鬱悶而又愁苦。
羅瀾見此,笑他是個莽夫,“為民謀福乃是好事,但操之過急,反而適得其反。遙想羲皇也曾有過治水的先例,據說前後花費九年光景,不僅耗費錢財無數,還累死勞民數十萬之多,你要在半年根除水患,哪個百姓聽了敢留?”
聽完,東方弘的愁色遽散,哈哈大笑,“原來百姓誤會了我!”
此後,他也不阻止百姓逃亡,隻將兵府一乾兵侍調來上陽郡,意思是與民秋毫無犯,此工程由修煉者一並包攬。
以修煉者之力興修水利,確實可以事半功倍,然而前所未聞,堪稱奇聞。當時身為兵府副都督的朱旦得知此事,頓時大笑不止,說道,“修煉者何等身份?天下煉士全都自命不凡,高人一等,怎肯屈身當作苦力?何況興修水利,不在職責之內,豈會聽調?”
未幾,果真有半數兵侍離去。
東方弘計劃開挖三條大河,兩條引水,一條蓄水,那些兵侍們一走,喪失一半勞力,那麼如此下來,半年完工的承諾便要失信。
即便如此,東方弘也沒放棄,無非再修它個一年半載。
朱旦得知,覺得東方弘敢想敢為,由衷佩服,又想到兵府的兵侍大多來自於氏族宗藩,多數都是貴子。東方弘位及兵府大都督,威望之高,無一人可及,——在諸多貴子麵前,威望愈高,反而愈難服眾。
東方氏位及人臣,卻是外姓旁支,四象門的某些老氏族深怕樹大盤根難以掌控,早有提防之心。
朱旦貴為漢王世子,從未擔心東方弘有何異心。遙想當年苦求長輩們收留東方弘,正是看出東方弘天賦異稟。如今威震八方,已是意料之中的事,而且相伴成長,情如手足同胞。
看到義弟失意,朱旦的心情很是氐惆。他心懷天下,以百姓為自身使命,見義弟付諸行動,暗歎比之不及,想到那個治水大計可使上陽郡的百姓免受洪患,著實需要儘早解決,於是伸出一臂,主動承擔工程的一半。
朱旦雖為兵府副都督,卻是漢王世子、四象門傳人、朱氏大宗嫡長,乃未來漢州大寶的指定傳人,如此尊貴身份一經出麵,再也沒有人敢怠慢工期。
東方弘欣然之至,直呼兄長夠意思。
此後,但凡上陽郡的百姓,皆目睹到一場空前盛況無數修煉者高來高去,滿天泰鬥飛影不絕,要麼開溝挖渠,要麼鑿壩築堤,萬般陣勢,猶如天工下凡,神匠現世,一幕幕壯闊奇觀有如神魔亂舞震撼人心!
消息無脛而飛,傳唱九州。
真的約摸半年光景,待兵府的兵侍們集體散去,三條人工開鑿的大河橫空出世。與之相連的,還有千百條縱橫交錯的引水渠道。自此以後,上陽郡再也不怕雨季,每每降雨,所有的雨水隻會順著興修而起的渠乾流向“弘河”與“旦河”之中,最後急轉而下,蓄至“天水淵”。
水利完工後不久,曾經出逃的百姓陸續返鄉,重新落戶。東方弘見此,笑逐顏開,還給每家每戶贈予良田,並減輕賦稅,鼓勵生產,直接讓上陽郡有了新生的氣息。
“弘河”乃東方弘所修,“旦河”乃朱旦所修,所以兩條大河以二人名字命名,至於“天水淵”的名字,有人笑著說,“那名字啊,便是引喻二人的情義猶如天水蓄積永不枯竭!”
岑紹一路航行,兩岸的村莊比比皆是,雖受蝗災塗毒,但也沒有看見餓殍遍野的現象,沿途所見的百姓儘管都是清瘦之貌,然精神飽滿,不似深陷苦難。不說繁華如何,如今的上陽郡比之其他地方,足見治理有功。
岑紹以為,不去說遊氏待半閒居如何,但於百姓來說,倒是儘心儘責,而且延長這條東境水路,等於打開了繁榮之路,此工程雖不及半仙的治水曠功,卻也是福及後世的壯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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