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間,天邊陰雲密布,高流的臉上觸及一點冰涼,是一滴雨落下。他瞅向蒼穹,察覺半個時辰之後,便有大雨降臨,恍然覺得時間緊迫。
高流自言自語道,“背山那個老鬼回來了,我和他約了場賭局,趁著大雨沒來之前,我得趕過去才好!”
背山坐落在郡治東郊,山腰有個散錢莊,為上陽郡有名的賭坊,但凡愛賭的人都去過。
“老鬼”是個外號,高流少說一個字,準確的說,應叫“老賭鬼”。高流也有個外號,因比老賭鬼年輕、俊美,所以在漢州賭界中有個“賭郎”的名號。
東方鳴明白,這賭郎和老賭鬼廝混甚歡,臭味情深,不禁笑道,“你這一走,不輸個叮當響,怕是不會回來!”
小草毛等人看見高流就跟看見瘟神似的,一聽高流要出門,仿若聽到了天大的喜訊,立時滿臉桃花。
高流見此,不懷好意地笑,“就算我走了,也有第三隻眼睛盯住你們,你們最好給我老實點,否則我回來,就把你們的骨頭一根一根地剔出來!”
東方鳴見十兄弟渾身哆嗦,笑道,“行啦,趕緊走吧,有我在,他們不敢搗亂!”
“我怕你惹出亂子。”高流白了一眼,“記住,彆和遊氏的人發生衝突,能避則避,彆像上次那樣,為逞一時之勇險些喪命,他們要來鬨事,甭理他們,等我回來給你撐腰。”
東方鳴低頭一羞,再度抬頭,高流已經沒了蹤影。
岑紹在甲板上曬了好久太陽,是時到了烏桓大山境內,猛然間烏雲蔽日,讓他不由地仰望天空,——蒼穹之上,有一群飛鳥鱗次櫛比,很吸引眼球。
“阿蠻!”岑紹指著天空問道,“你看,那是一群什麼鳥?”
阿蠻遙看一番,“哦,按個頭來看,好像是魚鷹……這麼高,恕阿蠻眼拙,不能確定。”
“什麼聲音?”岑紹睜向水路兩岸的山林峭壁。
“猿啼啊,”阿蠻認為主人多疑,“在這崇山峻嶺之間,百獸爭鳴乃是司空見慣的常事。”
幾個昏昏欲睡的守衛聽到阿蠻這麼說,對周圍的一切再度提高警覺。他們都是煉士,但隻是小力士。此前得知赫連雄和傅鬮二人都是巨持,加上岑南和岑北,整個船隊已經擁有四名巨持坐守,大抵高枕無憂,所以這些守衛放鬆了警惕,一路上都在打盹。
方才聽見岑紹疑神疑鬼,守衛們以為有了什麼風吹草動,便對周圍仔細地審視了一遍。
不過,兩岸的動靜看起來未見異常。
正當幾個船衛又要繼續打盹之際,傅鬮從船艙裡踉踉蹌蹌地走出。
岑紹回首一望,察對方急匆匆地拐來拐來,不知尋找什麼,便對阿蠻使個眼色。
阿蠻會意,走過去打探,但還未走近,就看見傅鬮解開腰帶拉低袴褲,站在船幫小解。
傅鬮悠然自得地酲笑,一麵扶住家夥事兒,一麵看著對岸風光。這不看不打緊,一看驚得臉色煞白,直接走到船艙門前大喊,“赫連!赫連!你快出來看看!”
赫連雄聽言,走近船艙門前,橫眉問道,“什麼事兒?慌慌張張!”對方貼近他的耳畔,竊聲相告。赫連雄聽完以後,眉目驚飛,布滿疑色,“怎麼可能?二公子早就和伊藤那家夥談妥了,伊藤部怎會如此?”
但走出船艙,對著兩岸觀望一番以後,這才驚然,“這些騷動,分明是……不好!各方法眼全都成鏈,我們恐怕已經陷入迷陣當中,那六耳猱到底想做什麼?!”
阿蠻見二人神色惶惶,詢問道,“兩位巨持,為何驚慌?”
赫連雄眼皮一沉,沒有理睬,倏爾看向岑紹,更連忙走過去,“岑莊主,快回船艙,等下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出來!”
岑紹狐疑,“為何?”
沒等赫連雄回答,天邊忽然傳來一聲響雷,接著大雨傾盆。
岑紹隻好往船艙裡走,待到艙門口,又回首看了看赫連雄和傅鬮。他們二人此時矗立船艏,全然不顧大雨,一雙眼睛卻盯著岸邊。岑紹又朝著二人的目光抬眼望去,猛然發現岸邊兀出的幾顆大岩石上林立一行人的身影,此時正對著船隊搖旗觀望。
“糟!”阿蠻叫道,“烏桓劫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