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州確實沒有鎏州的治安好,可不嘛!方才離開鎏州地界沒一會兒,慕容酒便發現一條山穀壑道上,驚現許多打鬥的痕跡。他騎著馬,一路觀察,最後看見幾匹馬兒倒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血,而乾涸的血泊上麵落滿麻蠅。旁邊不遠處,一個個用來填裝輜重的箱籠橫七豎八,箱口大開,裡麵空蕩蕩,惟剩下一些不值錢的小物件壓著箱底。
看了幾眼,慕容酒跳下馬,尋著一道道血跡,走向齊胸高的草叢扒開一看,便發現十幾具落難者的屍首。
因不完整,令人懼憫交加,他無奈地闔眼一歎,“可憐……”
人間沒有起死回生之術,何況這些人死去多時,慕容酒束手無策。
他再度睜開眼睛時,把目光放在前方起伏的山巒上。此地便是烏桓山脈。這裡不是漢州地界,鎏州那邊也不敢要,說是無主之地,也不準確,但顯然是塊無法之地。
這一場小遭遇,預示著凶險,此情此景,讓慕容酒平複不久的抱怨再度湧現。
接到師父的傳令,他依依不舍的離開洛川郡,離開那個魂牽夢繞的嫣然軒,原本便不想離開洛川的他,聽到師父要他去追查赤鳩劍的下落,更是不想接下這次的任務。奈何幾個師兄都有任務在身,他想不答應,亦是不可能的。
此行山高路遠,凶險難測,看著草叢裡的屍體,他的心揪在一起,恐是自己不久以後的命運。
他解下腰間的黃皮葫蘆嘬了一口酒,隨之動用玄氣刨了一個坑,將屍體儘數掩埋,接著灑下一行酒,算是微不足道的祭禮。
騎上馬,慕容酒已在盤算著這次漢州之行如何順利回師,但想來想去,總往師叔聞醜那兒想。師叔的背山應該很安全,大可不必真去追查什麼赤鳩劍,反正完不成任務頂多招來幾句罵聲,總不至於死。
但是,想到背山,慕容酒覺得師叔真是一隻老烏龜,明明身在漢州,這等事情理應由他去管,卻偏偏不聞不問,還要師父去伸手。
“豈有此理!”
他睡在馬背上,也不拉韁繩,任馬奔行。天邊的雲逐漸變黑,顯是雨兆。一條泥道儘頭,驚現一條裂縫般的峽穀,入穀的長道變成了碎石路,看上去還很平坦。
大有迎客的意思!
但很奇怪,此行踽踽,又至烏桓腹地,怎沒幾個山賊攔路呢?當然,這不是什麼值得期待的事情。慕容酒向來以安全為首要。烏桓山脈能避則避,奈何走那水路去漢州,也要挨著烏桓,從這條路穿越過去,反而節約很多時間。
來時,他的師父說,“小黑子,此次任務有點難度,給你幾張符籙傍身吧……”
有點難度?慕容酒未作沒有意義的反駁,隻問師父,“幾張是幾張?”
他的師父發出慷慨地笑,“三張!”
對著馬屁股一拍,慕容酒看著馬兒狂奔的背影,搖了搖頭,“但願你能活著回去……”
拿出五張雙色符籙,慕容酒欲哭無淚,此前雲麓山莊一戰,三色靈符隨便甩,從未吝嗇與心疼,如今告彆那尊“大金佛”,日子愈發拮據,連三色符籙長什麼樣兒,也差不多忘乾淨了。
想起那些上繳給師父的符籙、靈物,他的心一陣陣刺痛。
思緒收回,他竟又笑了起來,“啊,老家夥!你要給我一張雙色元符也罷,卻偏偏給我三張雙色氚符!如此,我擅自拿你兩張雙色元符反倒不會內疚!”
說罷,挑出偷來的一張符籙甩出,乃是一張飛行符,遂化成一隻大黑豬的虛影。
說實話,由這張飛行符變出的坐騎造型著實讓人無語,卻不知這隻虛虛晃晃的大黑豬如何能飛,但他會念咒,一旦念咒,怎麼飛?看看便知!
沒做停留,他一腳踩到豬背上,開始念起咒語。——待大黑豬緩緩浮起,豬腚冒出一股濃煙刺溜溜地一飛衝天。
飛行符在所多有,但這麼離譜的畫麵,他也是第一次見。
急驟的風兒呼嘯而過,他紮起的黑發以及衣角不斷地向後翩躚,——目及森林與山川,仿若大地已被征服,讓人好不快活!
這兩色元符的靈氣本身已是不低,再經師父的巧手煉製出來,直追三色符籙,速度勢如蒼鷹。但穿越寬廣的烏桓山脈,亦不知需要多久。遺憾的是,——這張飛行符的速度雖快,然靈氣消耗的速度也快,大抵隻能維持一個時辰。
來時打聽過了路程,穿越烏桓飛往漢州應是足夠。為了方便往返,他偷來兩張,倒是沒敢多偷一張。
他猜想著師父被竊後應有的表情,樂得嘴角一直上揚著。差不多飛去半個時辰,很遠很遠的前方似乎能看到山巒消失的平原。
卻在這時,一股玄氣從他的背後襲來!
應是超越了大黑豬的速度,那股玄氣凝聚成光束,距離擊中他,亦不過十步而已。
慕容酒耳朵一顫,嗅到危險,控製大黑豬迅速躲閃。待他躲掉那道光束,回顧一眼身後,——一隻巨大的黑鷹正在展翅追來,——依稀,鷹背上似有一人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