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慕容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諦聽蛙。
這隻由符籙幻化而成的牛蛙魘象,此時正蹲在木蘭荘的手掌上。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諦聽蛙不再那麼令人恐懼,那小家夥睜著眼睛,傻乎乎地嚼著嘴巴,倒有些呆萌可愛。慕容酒長時間看在眼裡,神色已經從容很多。
師姐問他為何怕牛蛙,他說害怕的不止牛蛙,全都因為小時候逃命時,不慎陷進沼澤地裡,那一方沼澤以蛤蟆、青蛙居多,由於太過害怕,視為魅象,腦袋裡蛙聲一片,後來就蒙上了陰影。
“你也是孤兒?”
“師姐也是嗎?”
木蘭荘不想提,把注意力放在了諦聽蛙的身上。
方才,諦聽蛙吃下好幾塊燼片,說出了很多事情。譬如有個叫伊犁的人邁入了象翥位。看來木蘭荘所掌握的烏桓情報過於“久遠”,已經不夠準確。原來烏桓之中,潛臥多位象翥。這些消息,讓木蘭荘和慕容酒有了很多新的了解,甚至懷疑起了高流的真實身份。儘管這個人一直自稱為趕屍派鬼使,但聽了他與伊犁的對話之後,這個人不太像是趕屍派的惡梟。
換一句話說,高流的言行,忠義凜然,讓人肅然起敬。
慕容酒摸著下巴,對小紙鶴帶回的情報感到懷疑,他還是不太相信高流是個好人,倘若聞醜師叔不曾懷疑這個人,那麼此時的猜忌都已消散,但一個閱曆豐富的長者都能產生與自己相同的懷疑,那麼自己的懷疑就不是空穴來風。
想到這些,他看向木蘭荘,“高流的話不能全信,這人心眼很多,詭計多端。他能騙得了彆人,惟獨騙不了我。師姐,相信我,這人一定是趕屍派的背道者。”
“嗯,師姐心中有數。”木蘭荘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臉上帶著笑容,“不過,先不用理會這個人。我現在想要解開的謎團,是伊犁說的那些話。有一點很關鍵,那就是血瀑是否投靠了趕屍派。”
她衝著洞外張目,“如若屬實,那麼這條烏桓山脈,極有可能就是趕屍派的據點。啊,聽說第一次掃宇結束之後,趕屍派就以黎幽交界的‘十萬大山’作為窩點,烏桓雖不及十萬大山隱秘,卻也是個藏身寶地,趕屍派大有可能潛伏在這裡。”
慕容酒頷首,“我也聽說趕屍派第一次被滅以後,他們就躲進十萬大山蓄勢,如今第二次被滅,這從前的老辦法再次用起來,照樣好使。”
為了能夠儘快地探明這點,木蘭荘不再節省,登時拿出十幾個小紙鶴逐一放出。要是真相果真如此,她便可以打道回府,再也不用窩在這裡擔驚受怕。
木蘭荘的做法讓慕容酒大為欣賞,卻還是忍不住提醒,“師姐,你的這些小紙鶴用完應該沒有了吧?你這樣用,好像心裡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
“不錯,我有預感。”
“預感?”
“對,但準確來說是推測!”
“推測……”慕容酒聽到這個字眼,咯咯笑道,“師姐,師弟也有一個不成熟的推測,不知當說不當說。”
木蘭荘盯著他,“那你說說看。”
慕容酒走近對方,“呐,師姐想想,血瀑如今投靠趕屍派有何益處?卻說如今的趕屍派大勢儘失,是時千夫所指,為正道所不容,一個個都跟過街老鼠似的。血瀑在此之際投靠趕屍派,無異於公然挑釁玄機城,恐將引火燒身,引來滅頂之災,到時候連一個山大王都沒法做。要是趕屍派如日中天,血瀑極有可能依附過去,如今趕屍派朝不保夕,血瀑怎會不識好歹?”
木蘭荘笑靨微張,覺得慕容酒分析的很有邏輯,但又覺得對方知之甚少,所以一番分析下來,看待的問題有些片麵。
待小紙鶴傳回消息,間或還有很多時間,在此期間,木蘭荘便對慕容酒講述了很多有關血瀑的事情。
說起血瀑的事兒,要從很久以前說起這些事兒,一部分是曆史,一部分是軼事,也有一部分是玄機城積累下來的情報。
書中記載,成祖皇帝在位時,一共敕封四個州王,——因大將軍華汲進獻天外飛石有功,被敕封為鎏王;此外武闓、穆闐、吳曲三人,因進獻長生之法有功,便被分彆封為漢王、黎王、廬王。
據說,血瀑的首領姓武,正是武闓後人。
當年煉因子與須彌蚺同歸於儘之後,趕屍派仍是作惡多端,種種禍行,罄竹難書。
直到開元八十四年,成祖皇帝被弑,玄機城在此之後,掌握了九州主宰大權。玄機城兩年之內,先後承認了成祖皇帝所敕封的四個王位,除此之外,又扶正了五個王位兼治九州。做這些事情,一方麵是為搗滅趕屍派做準備,一方麵是為了穩固各州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