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
旁觀到此,鹿讖蔑視而笑,感覺大護宰剛從娘胎裡蹦出來似的,要是覺得東方鳴重要,那就殺了高流便是,何故泥淖搖擺,反複無常?足見朱變毛羽不豐,尚不更事。為此,鹿讖鬆了口氣,要是這個未來大敵不具魄力,往後倒是省心不少。
一時心情舒暢,笑道,“大護宰啊大護宰,你把高流傷成這樣?難道又要改變心意?當真不管小公爵了嗎?”
朱變不言不語,雙目瞪著馬驌。
迎向目光,馬驌仿若膽囊已破,溢上喉嚨,畢露苦色。不過,還是惡狠狠地扼住東方鳴的脖子,暴喝道,“你真不在乎他的死活?嗯?”
察覺朱變無動於衷,馬驌的底氣從腚中泄了出來,全身皆已顫抖,牙齒也不斷打顫,“他,他,他可是東方弘的孩子,是你師父的孩子……”
高流心亂如麻,躺在地上扭著頭,脊椎不斷用力,奮力地看向馬驌,“馬尊者,我隻剩半條人命,一切如你所願,請你信守承諾!”說完,衝著朱變喝道,“師兄!你快殺我!我不怪你!小主要是死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鹿讖不想插手此事,捋著美髯背過身去,等待這個大護宰自行解決。就在轉身之際,忽見大雨之中,飛回三名部下。
沒去多時,遠空的三名部下一齊降落,而三人的神色有些慌張,其中一人稟報道,“主公,虛耗鬼老和喰魂鬼老正朝這邊趕來。”
馬驌聽此,倉惶的神色唰地一下緩和,不禁露出笑容。
朱變沉吟片刻,連忙對著眾位厄侍大喝道,“速將馬驌拿下!”
聽此,馬驌、高流、鹿讖三人均是一驚,忽地看向朱變。
“師兄!”高流嘶聲道,“你究竟要做什麼?”
“兩位鬼老是衝玄器而來,我豈能讓他們得手?”朱變解釋道。
一聲落去,似有一陣狂風吹來,那些靠近馬驌的厄侍尚未動手,卻被接連吹倒,隻覺得大雨像是停了一會兒,接著再次傾瀉下來。
這些厄侍,無不是巨持,很少有風能將他們吹倒,足見方才的風勢很不尋常。“大風”息時,風雨還在繼續,隻是這些風雨,不值一提。
果然,所有人緩過神,一個刹那之間,馬驌的身邊恍然出現兩位修煉者。一老一少一個龜顏,一個英顏;一個身著玄色道袍,一個身著青色大氅。
“哈哈,鬼老!”馬驌驚呼一聲,將東方鳴甩到泥水之中。
高流的目光聚焦在東方鳴身上,見其滿身汙泥,一動不動,很想衝上前抱起,卻無法動彈身體。
轉瞬,馬驌“咚”地一聲跪倒,濺出一灘泥水,接著響起哭聲,“兩位鬼老,你們終於來了,屬下,屬下差點就要完了!”
“差點,代表本老準時。”龜顏老者喘著粗氣說完,眼神開始東張西望,像在搜尋什麼東西。
此人一臉褶子,青麵小眼,算不上矮小,卻佝僂著身子,因此顯得有些矮。那空洞的眼神張望時,看起來很瘮人。
幾名厄侍迎向目光,由於看不見對方的眼珠子,仿若看見鬼魅,後腦勺一陣發涼。興許看出此人無精打采,神色低沉,這才漸失畏懼。
隻是,趕屍派的鬼老至少都是象翥位,從方才的一陣大風來看,說他們是全真,也不是沒有可能。
老者的眼神遊移片刻,右手突然生出光芒,登時將一名厄侍吸在手裡,然後一口咬住對方的脖子。但聽一聲慘叫,風聲雨聲中,似乎還有吮吸和吞咽聲。
十八名厄侍懾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一副副臉譜朝向朱變,等待指示。朱變矗立身軀,雙眼一直盯著老者,眼睜睜看著手下成為屍體,卻沒有任何辦法。
方才,一聽兩大魔首要來,忽而意識到刻不容緩,本想奪取馬驌身上的玄器,以便換取朱觴劍和五色蛟,如今看來,到底還是遲了。沒有玄器在手,彆說東方鳴的命,就連自己的性命,也將難測。
確實,罹難的厄侍躺在地上,早已沒有了生氣,而老者吸乾厄侍的血液之後,空洞的眼窩之中,忽而亮起綠色的瞳仁,仿佛精神煥發起來。
老者愉悅地摸摸白須,就在這時候,手背上的白色骷髏紋身,伸出一條很長的舌頭,迅速舔舐一圈而縮回。
白色骷髏,乃淫黨的標誌,由此可見,此人大抵就是虛耗鬼老。那麼,另外一個年輕的魔首,大抵就是喰魂鬼老。
朱變沒有見過喰魂鬼老,因為這個魔首很低調,近年才現蹤跡。據悉,此人乃是鬼嬰之徒,名叫扶蝗。
關於“扶蝗”這個名字,遠比“喰魂鬼老”這個名字讓人耳熟。扶蝗便是駐顏之術的創始者,早年行於花街柳巷,始以為是個散漫散修,不料竟是趕屍派的鬼老。
扶蝗看似二十七八,尚比朱變年輕,容貌更是雋麗。
方才,虛耗鬼老行凶時,喰魂鬼老一直盯著東方鳴看,似乎不懷好意,此時,眼神依舊沒有挪開。
朱變見此,予以警視,卻仍不敢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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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見鹿讖走向兩個魔首,畢恭畢敬地行禮,“參見兩位鬼老大人!”
喰魂鬼老抽離目光,朝鹿讖看去一眼。虛耗鬼老對著鹿讖擺擺手,雙目未視一眼,速把目光投向馬驌。
“玄器在哪裡?”
“在我身上!”
“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