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寒山。
上陽郡的雨季還在持續,所以相距不遠的烏桓仍是大雨纏綿,隻是最近,這裡的大雨有所放緩,已不具之前的那股氣勢,但仍是狂風驟雨。
飆妹穿梭在漆空上,其背上的兩道玄盾裡,隱隱遮蔽著兩個少年。
“玄盾”是一門司空見慣的玄功,隻要玄腑之內,擁有一百拔荒勁便可通習,不過此源力太低,恐怕一支普通的弩箭就能將其擊穿。雙色憾山勁所凝聚出的玄盾稍微堅固一些,然而在強大的攻擊之下也似聊勝於無的雞肋防禦,惟有到了巨持,擁有三色納海勁之後,方能強化防禦,使用出真正的玄盾。
可惜,東方鳴尚沒有百息納海勁,所以祭出的玄盾還不能久避風雨。
飆妹的背上,東方鳴看著肖瀟的玄盾,著實羨慕,“唉,我何時才能祭出像你這樣的玄盾啊?肖瀟,你這麼年輕就是巨持,真乃天才!”
“我算哪門子天才?而我又有什麼好羨慕的?我倒是羨慕那個慕容酒!”
聽到旁人以“天才”二字讚譽自己,換做以前,肖瀟一定得意洋洋,但是眼下愧不敢當。想到慕容酒,想到羅殺虎,或許他們才能堪稱天才。
“小主,不瞞你說,那慕容酒要不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真想宰了他。”
“為何?我見你倆平時的關係挺好的啊!你為何這麼恨他?”
“一言難儘,你還小,不能明白。”
肖瀟還在為呂雛的事兒傷腦筋,雖說慕容酒確實需要有人照顧,可肖瀟早對那個小姑娘傾心已久,如今他的心上人做了其他男人的婢女,著實讓人可恨。
諸如女兒情長的這種事情,此時年僅九歲的東方鳴自然無法意會,所以十六歲的肖瀟和東方鳴之間,有時存在一道溝壑,彼此很難溝通,而他們暫時還無法成為真正的朋友,正是有了這樣的距離感,肖瀟慣以“小主”稱呼東方鳴。
血池的瞰台上,閻娘依舊坐在藤椅上喝酒解悶。
原本她已經找到了一個可以解憂的男人,奈何大典結束之後,英邪就奉命陪同岑敖去了鎏州,前幾天倒是回來一次,可恨的是,那個男人屁股還沒焐熱,卻又急著走了,不管英邪是否身不由己,如今都被閻娘罵成負心漢。
聽說,綺羅鬼老要將血池底下的天池雪霜移植到綺羅天內,不提血嶺的大首領如何切齒,反正閻娘那是一萬個高興,若是真如此,那麼她就不用再做什麼血池管事,或許可以追著英邪的腳步,往那鎏州去也。
奈何,此事後續無文。
望見一隻鵬鳥高飛而來,閻娘便遣人安排濯玄氈。
東方鳴和肖瀟已是血池中的常客,所以每次都為他們及早預備濯玄氈。
倘說東方鳴的到來是常態,那麼羅殺虎的光臨便屬稀客。想他在綺羅天日日乾活,到了此間早該疲累才是,怎還有精力到此修煉?閻娘聽到侍者彙報這件事情的時候,產生出了很多顧慮。
擔憂之處,無非是聽聞到了羅殺虎的種種劣跡,其中砍殺甄堅的事情是為最,也因此風傳整個烏桓,——那可是雷道副首領家的大兒子,——這小子簡直就是羅刹鬼托世,何事都敢為!
但凡這個黎州世子出沒的地方必有事端生起,閻娘可不想招待此人,可他乃是綺羅鬼老的……苦役,拒客的話,恐將開罪綺羅鬼老。
侍者彙報“羅刹鬼”來了之後,還在等待指示。
閻娘的美眸遊移不定,少時嘖嘖道,“這小子是個瘟神啊,留他肯定不會有好事發生,不留他……”
侍者苦笑道,“可不是嗎?所以還請閻管事吩咐!”
呸,還是男人嗎?這種麻煩儘往一個女子身上推。閻娘對著侍者白去一眼,很想罵人,但她不想破壞自己優雅的形象,遂扭動身子,走到垛口,“哎,不給他,這羅殺虎一定會鬨事,他連雷道副首領家的大兒子都敢殺,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再度思量之後,不由得衣袂一揮,“罷了,還是彆惹這小子為妙,就給他一艘濯玄氈,隨了他吧,你等都躲遠點,彆惹到他。”
“是!”侍衛聽完,轉身離去。
血池旁,羅殺虎撐著玄盾,坐在血池邊緣看著侍者送來的一艘棕色濯玄氈發怔,而他的眼裡似乎沒有露出任何興趣,或者說,來此並非為了修煉。
轉眼看到兩個侍者靜立左右,沒有離去的意思,這令羅殺虎感到厭煩,“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不去睡覺嗎?”
一名侍者看著漆黑的夜,凜冽的風雨,無奈道,“職責所在,亦不是想走就走,不過等到下半夜,有象翥值守,我們就可以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