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靈穀。
破敗的望樓景台,扶蝗坐在木桌前麵露笑容。
東方鳴和肖瀟矗立在扶蝗跟前已有多時,他們全都看著桌子,一齊看著桌子上擺著的那口一紮多高的黑色陶罐。
那碗口大的陶罐裡麵似乎藏有趣味,乃至他們的眼睛一直盯著,久久無言,也隻有扶蝗會時不時地把手裡的小木棍伸進黑罐裡撥弄幾下。
而黑罐裡麵,僅有一隻拇指大的蛐蛐。
看來喰魂鬼老還有鬥蛐蛐的愛好,東方鳴感覺很有意思,漸而入勝忘了正事,惟有肖瀟的表情愈發焦急。
“會鬥蛐蛐嗎?”扶蝗衝著肖瀟輕聲道。
肖瀟感到無語,就在方才,他已將伊藤部那邊發生的事兒如實稟明,不料苦等半天,竟換來一句不痛不癢的題外話,真是無言以對,而心底更驟生出來一團慍火,卻偏偏不敢表現出來,隻道,“不會。”
反倒是東方鳴撓著頭,笑嘻嘻道,“以前玩過,記得高流曾說過,這蛐蛐的好壞,得看頭、看色、看絲、看須、看臉、看眼、看牙,攏共七點。”
“看來你會,不但會,還很有見地嘛。”扶蝗說完,從袖口裡不斷掏出黑罐,末了又有九個罐子整齊地擺上桌,“不妨選一隻,來跟我的‘黑蝗’鬥一場,要是你贏了,我就告訴你們真相。”
肖瀟向那些黑罐各瞥一眼,旋即沒好氣地說道,“鬼老,恕在下言語無狀,你瞧,你這黑蝗長得甚是彪悍,想必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驍將,而你後麵拿出的這些蛐蛐,又怎會是黑蝗的對手?”
扶蝗搖首,富有節奏地說道,“不,它們不是普通的蛐蛐,它們都是奇靈,都是我的寶貝。我呢,一視同仁。黑蝗是我隨便挑的,不存在精挑細選之說。我呢,也不會鬥蛐蛐。聽完小東方的話,我倒是茅塞頓開。原來那些鬥蛐蛐的人是以這樣的標準遴選的。這個,我暫時不想苟同,倘若我真敗了,那就說明那些人說的很有道理,往後倒是可以借鑒借鑒!”
“真的?”肖瀟還是不太相信。
不過,不得不說,喰魂鬼老真是平易近人,人前用“本老”自稱,人後便是以“我”自稱,感覺毫無架子,予人親切之感。
東方鳴瞅那黑蝗確實不咋樣,仔細觀察九個罐子裡的蛐蛐,竟還有三隻比那家夥威猛很多。
“鬥就鬥,我選這隻!”東方鳴指著一個黑罐裡的蛐蛐說道。
聞聲,扶蝗往那黑罐裡的蛐蛐看去一眼,旋即皺著眉頭看向東方鳴,“小東方,你怎麼一眼相中苗綺羅?要不要重新再選一次?”
“為何?還有,這一眼相中苗綺羅是何意?”東方鳴莫名其妙地問道。
“哦,苗綺羅是這隻蛐蛐的名字,這個,你可不要說出去。”扶蝗微微笑道。
聽此一說,東方鳴和肖瀟憋著笑,感覺喰魂鬼老一定很不喜歡綺羅鬼老,這要是被綺羅鬼老知道,還不得氣死?
“我就選苗綺羅!”東方鳴笑道。
“唉,苗綺羅是真不行,你還是另選一隻吧。”扶蝗勸道。
“不!我就選苗綺羅!”東方鳴心意已決,似乎覺得扶蝗肯定是怕了,因那綺羅鬼老是位全真,還是位巔峰全真,就衝“苗綺羅”這個名字,也不想再換。
扶蝗見他嘴巴要咬鼻子似的,便將苗綺羅倒進黑蝗的罐中。
“那就開戰吧!”
鬼老說完,東方鳴和肖瀟趕緊湊近罐子,目光登時集中在黑罐裡麵。
這個苗綺羅脾氣和那個苗綺羅的脾氣一樣,都很暴躁,——方一掉進黑罐,就追著黑蝗跑,而黑蝗呢?嚇得頭也不敢回。
扶蝗尷尬地用小木棍撥撥黑蝗,想叫那隻蛐蛐彆慫。
黑蝗跑了幾圈,忽見苗綺羅不追了,不意殺了個回馬槍,咬得那苗綺羅觸角亂顫,尾絲狂擺,六足哧溜溜跳躥。
“彆慌啊,快上!”
“對,苗綺羅,你彆跑呀!咬它!”
“好,對,就這樣,你可是苗綺羅!”
“繼續咬,狠狠咬……”
“躲啊,躲啊……”
“苗綺羅!苗綺羅!苗綺羅!”
“咬死它!咬死它!咬死它!”
鼓舞聲不絕於耳,扶蝗衝著兩個人嗬嗬地笑。少時,他見血嶺大首領武溟走來,便丟下這場戰鬥,走進望樓裡麵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