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上二樓,東方鳴還未進房,腦袋一下子明白,比如苗綺羅後麵說得話,顯然是支持他繼續強化訓練的,如此推敲下來,那麼苗綺羅前麵說得“不準亂跑”,也就不用再去理會。
慕容酒聽他分析得頭頭是道,笑而不語,或不想糾結這事兒。
好鬥,是煉士的本性,而名震九州的煉士,無不是靠著畢生絕學揚名立萬,除了以德服人之外,拳頭才是亙古不變的硬道理。
所以,實戰練習,的確是鍛煉身法的最好方式,倘修煉者隻以功刻為主,到頭來也是難以發揮的空架子。
東方鳴在今日的“鬨事”中得到不少感悟,猶有興致未儘的意味,不提苗綺羅的態度模棱兩可,高流則又認為此舉極其危險,沒過多久,便推門而入,其後嚴厲苛責東方鳴,並堅決反對諸如此類的危險舉動。
東方鳴理解高流,隻是實戰練習的感覺很不一樣,回憶那種身臨其境的緊張感,或許任何訓練都無法與之媲美,很顯然,他已經對“鬨事”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當然,這種興趣的背後,無非是為了迅速變強,以便打敗心中的宿敵。
晚間,高流再次重申態度,把東方鳴說得一聲不吭。慕容酒看在眼裡,起初沒有說話,忽見東方鳴有了動搖的苗頭,不知怎地,頓時急了起來。
“羅獾罵你是廢物,還罵小公爵是廢物,現在小公爵有了誌氣,你作為東方氏的家臣,難道要看到東方氏徹底消亡嗎?彆忘了,煉道本身就是一條崎嶇難走的道路,誰都是這麼走過來的!”慕容酒慷慨激昂地說道。
突如其來的一番話,令高流無力反駁,沉思少時,臉上微微動容。
是的,沒錯,作為一個奴人的兒子,他如今到達九混巨持的位置,僅僅憑借天賦是不可能的,而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天之驕子,以前他為了脫穎而出,無論麵對何種危險,何種困境,都會咬著牙挺過去。
當他經曆無數的坎坷而略有收獲時,然而旁人則以“天資卓絕”來稱讚,而類似的讚譽實際上就是一種褻慢、恭維,或者是表裡不一的客套,也隻有共情的人,才能看出真相,亦不用什麼語言就能喚起共鳴。
“那羅殺虎五色九須靈骨又如何?天才有時候會被自身的優秀潛質而拖累,誌氣不是嘴上說的,而是用行動來證明的,現在,你家小主用自己行動來證明這一點,你為何要親手將其扼殺在搖籃裡?”慕容酒繼續用一種憤慨的語氣說道。
小藥王對於煉士法則看得很透,又能說會道,高流也意識到自己並不是有意阻止東方鳴,或許他的態度並不是自己的本意。
當然,東方鳴是他師父惟一的骨血,但凡東方鳴遇到什麼危險,這就會立刻撥動他那敏感的神經,似乎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情要比東方鳴好好活著更重要。
然而,如若心中的願景僅限於此的話,那麼當初又為何那麼渴望東方鳴長全靈骨呢?如此相悖的兩種想法委實矛盾。
顯然,這是將師恩之情訴諸到東方鳴身上了,於是偏執的想法違背本意冒了出來,然後就變成了禁錮東方鳴的一道枷鎖,這的確是在抹殺東方鳴身上的過人潛質,倘若就連“誌氣”都不允許存在,那麼自己日日守望的小主,往後豈不真就成了一個碌碌無為的廢物?
想罷,高流苦笑起來,一股羞愧油然而生,不由得低聲沉吟道,“羅獾說得對,廢物的身邊也隻能是廢物,我以為他狂妄自大、目中無人,沒承想,那些話,竟是他的肺腑之言,一切有憑有據,他這個象翥,不簡單呐……”
“明知道實戰訓練是快速成長的直接方式,就因為危險,便去阻撓,而假使這個方法真的不可行的話,那麼又如何解釋年少時期的自己經常如此呢?”
自顧自地沉吟到此,高流嗬嗬地笑了兩聲,隨即看向慕容酒,“老弟,你肯定收了羅獾的好處對不對?”
慕容酒一聽,臉上一熱,轉眼背過身去,“我,我才沒有。”
高流斂起笑容,又看向東方鳴,“唉,你舅舅說得不錯,你跟在我身邊,以後終將成為廢物,反正我都要走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吧!”
東方鳴聽此,吞吞口水,神色有點害怕,“我舅舅?什麼舅舅?我才沒有什麼舅舅!高流,你不高興了?你若反對,我聽你的便是,還有,你要去哪?”
高流竟有些自責,輕輕撫摩著東方鳴的頭,“不,你以後要聽自己的,我離開,也沒有什麼原因,隻是當了喰魂鬼老的鬼使而已,往後就是一個狗腿子,估計也沒時間照看你。”
東方鳴還是有些顧慮,“你說得都是真的?你沒生氣?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你要反對,我就聽你的,用石子訓練也很好!相對來說,我更能接受!”
高流搖搖頭,笑道,“仔細想想,你的任何決定都有自己的原則,這是長大的佐證。可能我是看著你長大,所以始終以為你還是孩子,但現在的世道,九歲的男兒就該奔著功業和理想去做準備。你已是煉士,兼有誌氣,這很好,我也希望你能像鯤鵬一樣遨遊九州,現在你要飛,我不該禁錮你的腳步。當然,你既然有了誌氣,我不相信你會真得甘心當那石子的靶子,因為在你眼中,看到了更好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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