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無知者才會無畏,而經驗豐富的修煉者理應規避所有沒有必要的冒險。玄機城的道侍看起來很慫,但另一方麵,這顯然是經驗老道的證明。
說什麼要打十個,假使真被十個“老巨持”糾纏上,實屬玩火自焚。許是為了證明自己也很老道,高流直接跳上城樓,打算就此潛逃。
然而,王宮之外半裡方圓,已被四象神羅法陣罩得嚴嚴實實,並且對他來說,此陣的星級太高了,所有的法眼深藏若虛,等於沒有出路。
不過,現在陣內正有兩位全真在鬥法,其強大的遮天勁驚天動地,已有好幾道遮天勁打上法陣的邊緣,興許過不了多久,將有一個“大窟窿”冒將出來。
於是,他信步海墁,看著華贛和申鈺你來我往地對拚法象。
都說全真位的修煉者接近於仙,此話並非比喻,且不說遮天勁的威力如何,高流單憑肉眼已無法看清華贛和申鈺的身影,隻見一柄流刃追著一束拖著慧尾的光迂曲追逐,二者風馳電掣,宛若兩條發光的繩索長空起舞。
流刃乃華贛的絕學,以為此情此景,必是名重天下的帝師占儘優勢,誰知沒過多久,那柄流刃的光芒逐漸暗淡,進而被一招“八荒彩練”奪走了輝煌。
“雖說申鈺也是一位人間強者,但華老先生怎會不敵……”
一陣炫光過後,華贛弱小的身子逐漸清晰,高流見到他的四麵襲來無數像劍一般的彩練,或將萬劍穿心而死。
幸好,扶蝗率眾解圍,救了華贛一命。
但糟糕的是,趕屍派又有幾位教眾因此陣亡。
見此局勢,高流心灰意冷,不由得坐到海墁上暗自愁苦。
靠上宇牆嗟歎一會兒,恍惚之間,他感覺自己的餘角上方閃過去了兩道人影,活像兩位全真一閃而過。他猛地欠身,再看已無影。回憶方才,印象中的剪影煞是旖旎,想必都是女兒身。
“莫非是綺羅鬼老和……”高流暗暗竊喜,不住張望泰安殿。
果然,那裡再無任何法象亮起,似乎暴亂的局麵遽然平息了,他不由得揚起嘴角,笑道,“五位全真又如何?倘是神尊駕臨,何愁不能活著離開?”
當然了,全真薈萃的盛況可遇不可求,不去瞅一瞅,勢必抱憾終身,遂將老苟門取出,掛在宇牆上,又對畫中門敲了幾下。
俄頃,東方鳴推開門,沒等高流說話,就已抱怨裡麵的屍體陰森恐怖,非要高流給他們清理出去。
高流沒理,隻道,“宮內的情況有了好轉,我去泰安殿那邊看看,你和慕容酒躲在這裡哪都彆去,若遇到危險,不妨繼續躲進老苟門。”
慕容酒鐵棒一豎,“我和你一起去。”
“你?你去做甚?你留下保護我家小主!”高流用一種命令的口吻說完,又想此人很怕死,便戳了戳對方的胸脯,恐嚇道,“小子,我先將小主交給你,你要是敢撇下他不管不顧,那我也不管你是誰的徒弟,死也要剝了你的皮!”
“嗬,你……”慕容酒欲言又止。泰安殿那邊成了廢墟,局勢誰也說不好。他其實不太敢去,便道,“唉,我修為低微,恐怕保護不了小公爵,你倒是可以找到呂大首領,讓他來保護我們。”
“好主意,那你等著。”
高流說完,便就高跳而去。
泰安殿倒了,地基像被刨了出來也似,那裡廢墟成丘,附近更是形成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溝壑。
百步之內人山人海,裡一層外一層。外麵是玄機城的道侍,裡麵則是趕屍派的教眾。
人頭攢動,影子擦肩,高流看不清人群之中的畫麵,本想跳到一堆丘墟上,但附近略高的位置全被玄機城的道侍捷足先登,他又不敢亂動,因為頭頂上的半空,還有很多象翥虎視眈眈。他悄無聲息地挪步,往地勢較高的丘墟上一點一點地擠。
終於,人群之內的畫麵逐漸清晰。
但見華贛躺在地上,正被扶蝗摟在懷裡;英邪、摩多諺、青麵獠守在他們的身邊;其餘的教眾圍成了圈,將他們保護了起來。
以上的這些人中,無不怒視著一個美麗的英顏女子。
高流看向申鈺時,倒是沒有憤怒的情緒,反而覺得那位尊者的形體十分飽滿,極儘成熟女人的風韻氣息。
申鈺也不忌諱眾人的目光,美麗的容顏滿不在乎。
她扯了扯衽口,露出傲然之色,“本尊也納悶,這造高九崇阿的帝師怎會如此不堪一擊?”
“你挺能打是嗎?”一聲落去,一個更加美麗的異域女子明晃晃地出現,與申鈺鼻息相觸,其綠瞳怒不可遏。
申鈺為之一驚,忙不迭地退後三步,但是很快,她眸中的愕然轉化成憤怒,“是你!苗綺羅!你果真來了!”
苗綺羅厲目嗔道,“死丫頭,你是什麼輩分?竟敢直呼本老的名諱!跪下!”
一聲喝,嚇得所有人渾身一顫,足見一元九阿全真的氣場何等淩人。
可是,這個時候,一輪法象遽然亮起,待眾人轉目之後,才發現是申鈺的無畏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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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申鈺也是一位全真,然而比起苗綺羅,那隻能說是小巫見大巫了,到底何來的勇氣?高流疑惑之餘張目半空,卻發現除了左城輔和右城輔之外,還有左慈和晏幾回兩位大尊攜了一乾象翥位的道侍淩空以待。
是啊,有四位全真以及眾多象翥高瞻在側,申鈺當然無所畏懼。
不過呢,除了申鈺之外,其他的四位全真麵色迥然,無從猜測他們在想什麼,但有一人的擔憂隨著申鈺的法象快要脫手而控製不住。
半空中,鐘華大喝一聲,“申鈺,收起法象!”
一代大尊一聲喝,引得申鈺的眉毛擠向眉心,縱然怒到極點,她也不敢冒犯右城輔的尊威,遂“哼”地一聲熄滅法象。
苗綺羅瞅了瞅半空,卻把目光對準了禹治,“左城輔,你我之間的秋賬,終於可以好好算算了,是現在算呢?還是遲點再算?”
禹治負起雙手,與之對視一彈指,便把虎目挪開了,而後看向自己的正前方。
不知何時,他前方一百步開外,竟有一位舉世無雙的英顏女子淩空而立,一襲倩影,美得不可方物,若強挑一點瑕疵,惟有發間隱有幾縷白絲。
儘管如此,天容依舊不減,或使人更加憐愛。所有人的目光及此,再也挪轉不開,就像天闕中的仙子蒞臨人間,多看一眼都是榮幸。
“鬼嬰……”
“她就是鬼嬰?”
“鬼嬰長這樣……”
“明明就是仙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