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許複昂極力的隱忍著自己聲音裡的哽咽，葉沐笒還是聽了出來。
當跨過心裡的那道坎以後，當初在怎麼在意的人，或是後來在怎麼痛恨的人，愛也好，恨也罷，早就在不經意間，對他所有的感情，連同他這個人，已經從她的心底徹底連根抽離。
真的到聽見他離死期不遠的那一天，心裡其實也沒有了當初那種恨不得他馬上去死的急迫感。
反倒像憐憫一個陌生人一樣的，憐憫起了他來。
葉沐笒平靜的道“我也挺好的。”
許複昂有些止不住抽噎的問她“沐笒……我還有機會能見你一麵嗎？”
他小心翼翼的聲音裡，充滿著渴望。
許複昂是真的，想在徹底合上眼之前，再好好看看她的樣子，想跟她好好道歉，也想彌補曾經對她的虧欠……
葉沐笒承認，聽到他抽噎的聲音，她還是軟下了心腸來，如實回答他“許複昂，我今天的機票飛回深城，回去如果沒什麼事情忙的話，再說吧。”
不是肯定的答案，但對許複昂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答案了。
他深深的鬆了一口氣“好……”
聽筒裡就傳來了他放開的痛苦的抽泣聲。
葉沐笒也無話可說，象征性的安慰了他一句“你好好養病吧，我就先掛了。”
說完葉沐笒就結束了通話。
禦苑的彆墅裡，許複昂對在場的人絲毫不顧忌，失聲痛哭了起來。
他這一生，雖顛沛流離了十多年之久，也曾坐擁過權勢。
二十幾歲意氣風發時候的選擇，原本都是對的，他本來可以幸福的過完這一生的……偏偏他連虛情假意和真心都分不清。
隻能落得個癌症晚期，孤零零的走完最後一程的下場。
許複琰雖看到大哥痛哭流涕，也感到萬分心疼，但心裡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光。
這樣會哭會難過的許複昂，總比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等死的許複昂看起來要有生命力得多。
想來這一通電話又能讓大哥多撐一些時日了，這個冬天已經撐過去了，會不會把春天撐過，夏天暖和起來以後，大哥其實也還可以再多撐兩年……
許複琰心裡，至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放棄。
國，時間轉眼就到了下午。
外麵還是大雨傾盆，眼看著距離出發去機場的時間越來越近，葉沐笒給程澈發了一條短信。
【忙完了嗎？不能按時出發的話我們改簽好了。】
她真的沒有任何催他的意思，加上一整天心裡莫名的不安感，她本來也想好了，晚一天回去和早一天回去都無所謂。
再過去半個小時依舊沒有收到程澈回的信息以後，葉沐笒準備叫菲比安排晚餐。
這個時候，程澈的電話卻打了進來。
葉沐笒接聽“喂。”
以為程澈會跟她說他們可能要改簽，沒想到程澈對她道“阿笒，我這邊二十分鐘就結束，我已經安排了司機，讓他帶你去機場，我忙完從這邊直接過去，我們在機場彙合。”
葉沐笒問“你來的及嗎？要是來不及我們就改簽吧。”
程澈“來得及的。”
葉沐笒還想說什麼，他那邊又忙了起來“阿笒，就這麼決定了，客戶到了，我先忙了。”
葉沐笒看著手中匆匆被掛斷的電話，呼了一口氣，轉而吩咐菲比把行李給她，她就這麼提著一個二十寸的行李箱上了車。
暴雨下得很大，天上布滿著黑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