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葉媓的個人章節,是過去發生的事情,為了更清晰地勾畫出葉媓的形象所寫的番外篇,可以結合沈七葉的個人章節去看,時間線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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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而不得,所得非愛,得而不惜,舍而不忘。”
她對著尚且懵懂的我如此說道。
可即便如此,她眼角流下的那滴淚打在我左臉時的冰涼感觸,時至今日,仍舊如同一把剔骨鋼刀一般偶爾挫痛我的心臟。
“這是葉家人的命,媓兒。”
她輕輕抱了抱我,而後把我放到搖籃車上,滿眼不舍。
我呆呆地望著她泛紅的眼眶,試圖理解她話語中的意思。
可最終她留給我的,隻是一道決然的背影。
我的小姨,葉沈君,或者該叫她沈葉才對。
在我三歲那年,離開了葉家。
望著她的背影,一股巨大的悲傷突然湧上我的心頭。
我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哭,但我隻是知道
我與小姨,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麵了。
事到如今,我早已對她沒什麼印象,就連她溫婉的笑靨也都已經慢慢模糊在我的記憶中。
但隻有那一句話,和那一滴淚。
宛若一道蝕骨的魔咒,偶爾會在夜深人靜時,攀附著黏膩的陰影,隨著月光鑽進我的心臟,我的大腦,我的靈魂。
愛而不得,所得非愛,得而不惜,舍而不忘。
我明白,這是她對我下的詛咒。
也是我作為父親的女兒,應該償還給她的債。
於是。
自那以後,我便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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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媓,這是我的名字。
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不喜歡。
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名字,隻此我一人。
但若要說這樣就要為此感到開心的話,那未免有些太小家子氣了些。
母親為我取下這個名字的時候,她對父親還抱有傾慕之情。
不,倒不如說,哪怕到了現在,她也仍舊無可救藥地愛著我的父親。
母親來自天海,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兒,和名門望族不沾邊,隻是在父親去天海曆練的時候,發生露水情緣,未婚先孕,便嫁到了葉家。
是個很普通的故事。
即便如此,我也要說,母親是個很好的人,她從未妄想過一朝飛上枝頭,或許也正是因此,父親才不忍心負了她。
她是個很善良,很普通的女人。
若非小姨,或許她時至今日也不會被逼瘋成那個歇斯底裡的模樣。
但對於小姨來說,大概母親才是那個錯誤的根源吧,若是沒有母親的存在
但這不是我想討論的事情。
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繼續追究長輩們的是非對錯。
那於我又有何乾呢?
我想說的,是一個小家夥的故事。
他的名字是沈七葉,他是我的弟弟。
那是多麼可愛的名字呀,就像一個小女孩一樣,惹人憐愛。
阿七剛來葉家的時候,我並不在家。
那時我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疾病隨時都可能奪走我的生命,腐敗的血液無時無刻不在侵蝕我身體的每一處尚且完好的地方。
我記得那一天下著雨,管家先生帶我去醫院的路上,我透過車窗望著那片籠罩著炎城的傾盆大雨。
沒來由的,望著雨,我突然回憶起了已經離去幾年,杳無音訊的小姨。
真的毫無來由,就好像突然之間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又像是冥冥之中被誰抓住了我唯一還鮮活跳動著的心臟。
在我發覺的時候,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我很少哭的。
於是我啜泣著,對管家說道“掉頭,回家。”
我與阿七並未直接見麵,隻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背影在雨中踉蹌著上了車,車載著他去了遠方。
可一股熟悉感湧上心頭。
緊接著,隻是一瞬之間,雨聲在我耳邊瞬間炸開,嗡鳴,我全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樣,刺痛感從小腹蔓延至全身。
我好像終於找到了。
管家為我打著傘,我下了車。
父親仍舊目送著阿七離開的方向,沉默著,我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我走到他的身邊,就這麼陪著他站在雨中。
父親似乎知道我想問什麼,最後,他隻是歎了口氣。
“他叫沈七葉,是你的弟弟。”
語畢,父親便轉身離開了。
他沒問我身體如何,也沒問我為什麼這麼快就從醫院回來。
父親總是這樣。
對他而言,子女隻是血脈的傳承罷了,他此生真的愛過彆人嗎?
或許有吧,但她已經死了。
被他親手逼死了。
可那終究是父親的事情。
於我來說,是不相乾的曆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