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岑穿著一件舊軍裝，那是他父親留下來的。
軍裝的顏色已經有些褪色，但穿在他身上卻依然顯得格外精神。
他的袖口整齊地挽起，露出結實的手臂。
他的褲子是一條黑色的直筒褲，雖然有些舊了，但卻沒有一絲褶皺。
沈一岑的手上戴著一隻黑色的手表。
手表的表帶是有些磨損的。
他看起來很是珍惜這塊手表，因為他時不時就會摸一下手表的表盤。
崔若冰對上了沈一岑的目光。
沈一岑的一撮頭發遮住了他一隻眼睛。
另一隻眼睛漆黑的冰涼的，毫無情感的。
崔若冰，“……”
這是將陰鬱演繹得淋漓儘致啊。
車應之湊到崔若冰的耳邊，“這是你繼妹吧，怎麼她也下來了？”
相親的時候，印象太深刻了。
車應之沒法不記得。
崔若冰聳了聳肩，笑出了如同惡魔一般的嘎嘎聲。
“她活該啊，分到跟我一個地方，看我讓她不得好死。”
車應之扯了扯她的衣袖，“現在人多呢，咱收斂一點。等到了沒人的地方再哢嚓……”
崔若冰眼睛一亮，讚賞地看了車應之一眼。“好，正好咱們回村子的路上有一片沒人的樹林，是投屍的好地方。”
沈一岑那張陰鬱的臉終於有了表情。
他終於正眼看了一下崔若冰。
下鄉的知青已經被折磨得已經這麼顛了嗎？
崔琳琳抖了抖，“……”
討論得這麼大聲，她全都聽見了好嗎？！
崔琳琳開始大喊，“我不要去青山大隊，我不要去，我要去彆的地方。”
但是這會人員早就分配好了。
一般的村裡也不樂意多接收一個知青。
更彆提現在崔琳琳的樣子瘋得嚇人。
他們又不是沒事找事，給自己找個麻煩回來。
原本還在慢悠悠接人的大隊，瞬間就溜了個沒影。
真的。
就很突然。
整個廣場突然就開始空蕩蕩的了。
隻剩下他們四個人。
崔若冰和車應之，以及躺在地上沒來得及哀嚎完的崔琳琳，還有好像被風化了的沈一岑。
“走咯，你們愛走不走。”崔若冰拉著車應之就往拖拉機上麵走。
她邊走還邊對崔琳琳發出陰惻惻的笑聲。
嚇得崔琳琳一陣發抖。
沈一岑一句話也沒說，甚至連自我介紹都沒有。
他默默地坐在了拖拉機後方。
仿佛一個人獨自成了一方世界。
崔琳琳雖然不想上車，但是這會一個人都沒有，她更害怕被丟在這裡。
也顫巍巍地上了車，她挪到沈一岑的身邊，“你，你剛才都聽見了吧，她說要殺我。”
沈一岑嘴角微微抽了抽，沒理會崔琳琳。
“喂，你一路上都沒說話，是啞巴嗎？”崔琳琳再也忍不住提高了聲音說道。
她和沈一岑是從省城一路到鄉下的。
崔琳琳原本看沈一岑長得帥氣，還主動搭訕過好幾回。
但是這人就好像是啞巴似的，甭管她怎麼說話，對方就是不吭聲。
崔琳琳抿了抿唇，將目光投向了車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