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樾緊抿著唇,深沉的眸底寫滿了不解和探究。
譚秀芬重重地歎了口氣,她的思緒被拉回到很多年以前,神情飄忽。
默了半晌,她緩緩說道“你葛奶奶生顧雪時,難產大出血,你顧爺爺害怕她生孩子再有危險,所以顧雪不僅是他們唯一女兒,也是顧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
“他們把她視為掌上明珠,顧雪金尊玉貴地長大,天真爛漫,直到她剛上大學那年,遇到了被你葛奶奶稱為虐緣的那段感情,也就是溫阮的爸爸。”
裴樾聽到這裡,一臉凝重,皺眉若有所思。
譚秀芬沉浸在自己的回憶,絲毫沒察覺出他的異常,她自顧自地說道
“他叫什麼我不記得了,隻記得姓李,學藝術的,長得白白淨淨,高大帥氣,顧雪見到他後就對他一見鐘情,主動追求,他們兩個很快就陷進了熱戀裡。”
“後來顧雪就懷孕了,這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你顧爺爺知道後,大發雷霆,他拿了一筆錢打發走了那個男人。”
裴樾眸光微閃,沉聲問“所以溫阮是顧雪和那個男人的孩子?”
譚秀芬點點頭“顧雪當時對那個見錢眼開的男人心灰意冷,執意要打掉肚子裡的孩子,但是醫生說她體質特殊,若是打掉以後再難懷孕,你葛奶奶怕顧家斷後,她以死相逼之下顧雪這才極為勉強的生下了這個孩子。”
“但是她當時提了一個條件,就是永遠不再見這個孩子,也不許他們再見。”
裴樾眼裡立刻籠罩了一層暗色,他用力捏緊拳頭,喉結微微動了下。
“你葛奶奶和我商量之下,就這樣把這個孩子送來了海城許家,這個孩子也就成了許嘉昌的外孫女溫阮。”
“他們這麼多年就真的一次也沒來看過她?”裴樾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漆黑的眸底湧動著辯不分明的神色。
譚秀芬知道他是在為溫阮打抱不平,他和溫阮何曾不相同呢,他們同樣因為父輩們的情感糾葛,沒能享受過父母的愛。
譚秀芬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你葛奶奶臨死前拉住我的手,說她這輩子做得唯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當年攆走那個男人,讓顧雪懷著仇恨生下了這個孩子,這也成了她和顧雪心中永遠說不出的一根刺。”
她說到這裡,臉上流露出幾分傷心“你葛奶奶說這個孩子也可憐至極,她生前唯一的遺願就是想要讓這個孩子和顧雪相認,她可以認祖歸宗。你葛奶奶最後把這件事托付給了我。”
“所以您調查到溫阮學習製香,才特意資助了這次製香大會,目的就是想借此跟溫阮產生關聯?”
譚秀芬意味深長地點點頭“我當時並不清楚她是否會參加,不過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無論她在比賽中拿到什麼名次,我都會以此為由栽培重用她,這也是我為什麼回海城探鄉舉辦宴會的原因。這一切都是為了接近她。”
裴樾想到顧雪,她總是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他之前隻以為她一個女人想要撐起偌大的一個集團,必須要鐵血手腕。
現在才明白,她當年是受過了情傷,對男人死了心,也很難再信任彆人,她才會像一個刺蝟,隨時隨刻都處於防禦狀態。
“就算這次比賽顧雪見到溫阮又能改變呢?”
“不能改變什麼,但總歸是讓她們娘三見一麵吧。顧雪個性強勢倔強,這個事情不能操之過急,其他的以後再慢慢推進。”
譚秀芬說完突然看向他,拉住他的手,語重心長地叮囑道“溫阮這孩子我一見就喜歡,樾兒,你葛奶奶和我情同姐妹,當年顧家在京市一枝獨秀,裴家卻身處亂局之中,多虧了顧家幫忙,才能順利渡過難關走到今天。”
“你答應奶奶,以後一定要照顧這個妹妹。我早有耳聞傅家對她並不好,她這些年過得也不容易,這是個苦命的孩子。”
裴樾沒有說話,他的眸底深沉無比,晦暗不明。
他今夜留宿老宅,聽奶奶講了許久過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