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再次醒來的時候，陽光透過窗簾灑進病房，灑在潔白的床單上。他眼前的世界沒有了怪物，也沒有了地下室的黑暗，隻有恒安療養院那永遠帶著一絲過於平靜的氣息。
“醒了？”
護士推門而入，端著藥盤，語氣冷淡而機械。她穿著乾淨的白大褂，步履穩健，神色平靜。
林澤的頭一陣刺痛，仿佛腦袋被錘子敲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頭，卻發現自己的手腕被綁在床欄上。“這是乾什麼？放開我！”他扯著手腕掙紮，金屬扣發出刺耳的聲音。
護士沒理會他的抗議，把藥盤放在床頭櫃上，開始熟練地調整輸液管。她淡淡地說“林先生，請冷靜，這是為了防止你傷害自己或者彆人。”
林澤氣得滿臉通紅，他咬牙問道“你們憑什麼這樣對我？我根本不是你們說的病人！”
護士轉過頭來，用一種公式化的微笑看著他“林先生，你已經在這裡接受治療好久了。如果你覺得自己沒問題，為什麼會被家人送進來呢？”
三個月？林澤的心猛地一沉。
他努力回想，可記憶卻像被撕裂成碎片。他記得自己好像剛來這裡找工作，記得地下室的怪物、張大力的手電光束，還有周文那張冷漠的臉……還有個李醫生……可一切都像破碎的幻燈片，拚湊不出完整的畫麵。
護士走到他麵前，低下頭平靜地說“林先生，您還記得剛來這裡時的狀況嗎？您總是說有人跟蹤您，說療養院裡藏著什麼怪物，說自己是被故意引到這裡來的。可事實上，那隻是您的妄想。”
林澤的心跳加速。他想要反駁，但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嚨裡。他的腦海裡閃過無數畫麵——地下室的血跡、怪物撕裂的場景，還有周文帶著譏諷的笑容。可是，這一切真的隻是幻覺嗎？
“我……”林澤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他突然開始懷疑那些畫麵到底有多少是真實的。
護士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了病房，隻留下藥片和一杯水。
林澤被解開束縛後，開始了一種既單調又詭異的生活。
每天清晨，護士準時來檢查他的身體狀況，隨後是服藥和例行的心理谘詢。他被允許在療養院的院子裡散步，也可以和其他病人一起活動，但卻始終有一個影子跟在他身後，那是療養院的保安。
“監視我？生怕我逃跑？”林澤心裡冷笑，但麵上卻不動聲色。
他看著周圍那些神情呆滯的病人，有些人自言自語，有些人隻盯著某處發呆。林澤覺得自己和他們不一樣，他清楚自己不是瘋子，他隻是不幸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
“林澤，今天狀態不錯啊。”周文出現在院子裡，還是那副溫和的笑容。他穿著醫生的白大褂，手裡拿著記錄本，看上去像個平易近人的醫生。
林澤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知道這個人不可信。
“怎麼，不想聊聊嗎？”周文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還是說，你又開始懷疑周圍的一切了？”
“你少廢話。”林澤冷冷地回了一句。他停下腳步，盯著周文的眼睛，“周醫生，你到底想讓我相信什麼？相信我是個精神病？”
周文輕輕笑了笑，推了推眼鏡“相信現實，林澤。你之所以會覺得這裡處處可疑，是因為你的大腦在試圖保護自己。你害怕麵對真實的自己，於是才編造出那些怪物、陰謀的故事。”
“真實的自己？”林澤皺眉，“我不需要你教我怎麼麵對自己。我很清楚我是誰！”
周文微微歎了口氣“你真的清楚嗎？你知道自己以前的那些朋友是怎麼死的嗎？還是說，你根本不記得他們了？”
林澤的身體猛然一僵。他的記憶中有模糊的畫麵閃過——三個朋友的慘死場景，鮮血和撕裂的慘叫……他突然感到胃裡一陣翻騰。
周文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澤開始失眠。
每到深夜，他總能聽到一些低沉的咆哮聲，像是從療養院的某個深處傳來的。可每當他試圖起身去尋找，卻總是被保安或護士攔住。他的夢越來越奇怪，越來越真實。
有一天晚上，他夢見自己站在療養院的大廳裡，地上全是血跡。他看見周文站在遠處，背對著他，而周圍的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腥味。周文轉過頭來，臉上的表情充滿了嘲諷“你以為你還能逃出去嗎？這裡就是你的終點。”
林澤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額頭布滿冷汗。他喘著氣，看著空蕩蕩的病房，忽然覺得自己快要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
“我是不是真瘋了……為什麼會這樣？！”他低聲喃喃道，雙手捂住了臉。他開始懷疑，那些朋友的死，那些怪物的影像，真的隻是自己扭曲的記憶和妄想嗎？如果真是這樣，他來到療養院，究竟是為什麼？
“林澤……”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低低的聲音，仿佛有人在叫他。
林澤猛地抬起頭，房間裡卻空無一人。
他蜷縮在床上，抱緊了自己，心中隻有無儘的混亂與恐懼。他的記憶開始破碎，開始失控，而現實與幻想的界限，似乎已經徹底模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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