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盞茶過去,桌案的右手邊,已經累了一疊寫好的字。
鐵畫銀鉤,遒勁雅正。
元祿雖認不得幾個字,但也知道這字寫的是頂頂好看的,因為它賣的價格最高。
元祿自小跟隨陸璿。
陸璿幼時在裴家生活,雖裴國舅善待於他,可他仍是個寄人籬下的,哪能隨心所欲?
有時銀錢不夠使了,便要去賺,陸璿四歲習字,六歲便能寫出一手好字,七歲,因想送裴國舅一件像樣的生辰禮,去抄書賺錢,他家太子是個奇才,一開始隻是抄書,後來竟買下了一整條書巷,再後來生意越做越大,習文弄武的同時,培植羽翼,堆金積玉,結黨亂政……
雖然太子早就不需要賣字賺錢了,但他依舊有寫字的習慣,尤其煩心時,他需要做一件事,保持冷靜,理智。
這是他的來時路。
元祿默不作聲陪著,直到該用午膳了,陸璿還沒有停的意思,元祿剛要開口提醒,就見陸璿放下筆。
聲音輕淡,“你去讓肖塘從孤的私庫裡備出二十抬嫁妝之數,然後擬個單子,送到慈寧宮。”
元祿好半天才消化完這句話,隨後他抿了抿唇,神色有些複雜,他問,“殿下,您可是要給沈姑娘添妝?”
陸璿抬眸看向他,麵無表情道,“她是孤的太子妃,孤為她添妝合情合理,而且,她的臉麵就代表孤的臉麵。”
元祿一副看透自家主子的表情。
他與太子的情分,可以在他麵前放肆一些,元祿低著頭,小聲嘀咕,“兩年前您也是這麼說的……”
她現在名義上是我的主子,她的臉麵就代表了我的臉麵……
他也是當奴才的,他怎麼不知道,主仆之間可以這麼榮辱與共了?
“嗯?”男人的聲音沉了沉。
元祿立馬支棱了。
陸璿冷笑,“孤當然不是單純讓她露臉,孤還要在所有人麵前表明孤對她的寵愛,連四弟都為她添了妝,孤怎麼能不添?”
“小的明白,小的這就去。”
元祿不敢再置喙,連忙轉身辦事去了。
沒多時,沈檀兮便見到了陸璿送的嫁妝單子。
我哩個去……
她心裡萬馬奔騰……
什麼是終極忍者?什麼是天選奪嫡冠軍?
這樣的心性,乾啥不成?
她都和他鬨成這樣了,為了履行她當“幌子”的任務,陸璿還舍得掏這麼多呢!
沈檀兮在心裡瘋狂為陸璿的忍術打上個call,然後,波瀾不驚地將嫁妝單子還回去了。
她不要。
雖然她欠陸璿的太多了,再欠點銀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債多不愁,但是她有她的計劃。
陸璿這二十抬嫁妝,打亂她的計劃了。
肖塘也沒想到沈檀兮會拒絕,這不是公然下太子的臉麵嗎?
肖塘冷笑,毫不客氣地陰陽沈檀兮,她以為她是誰?不過一個保護裴小姐的幌子罷了!
不說她與太子的殺身之仇,就說前些日子,誰在裴家裝神弄鬼……太子是好心性,他卻要為主子敲打敲打這個未來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