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鄢讓人帶著崔家幾個人和崔鄞夫婦倆進了王府,然後鐵青著一張臉,讓人去叫柳瀟瀟。
因這事,王府裡噤若寒蟬,蒼蠅都不敢亂嗡嗡了。
柳瀟瀟將自己悶在屋裡,坐立不安,時不時讓人出去探探消息,得知陸鄢回來了,她心中一慌,渾身的熱氣消失了大半。
“王妃,王爺請您過去呢。”
柳瀟瀟低著頭過去的時候,開始後悔,早知道把嫁妝還了,這下鬨得這麼大,阿鄢一定會罵她的!
她慢吞吞地在路上想著說辭。
陸鄢坐於上首,寒著一雙冷眸,盯著崔鄞和林錦兒。
到了這份上,自是能將鍋甩出去就甩出去。
崔鄞和林錦兒咬定了,嫁妝就是崔家的,崔鄞說了算,若真是崔老爺給崔緋的,有證據嗎?
崔四叔,三叔公和崔道聞言怒不可遏,似是沒想到他能這麼無恥,崔四叔上去就要打崔鄞,被王府侍衛攔下,但崔四叔的嘴也沒閒著,唾沫星子都噴到了崔鄞和林錦兒的臉上。
三叔公捂著胸口,老臉煞白,除去被誣賴這一層,他作為一個長輩,看著族裡成才的後人竟如此寡廉鮮恥,能不氣嗎?
柳瀟瀟來的時候,兩撥人舌戰正酣,陸鄢始終冷著臉,不發一言。
待肖嬤嬤小心翼翼地通稟,“王爺,王妃來了。”
眾人齊刷刷看過去。
柳瀟瀟壯著膽子看向陸鄢,“阿鄢,你……你找我什麼事?”
陸鄢卻鬆出一口氣,先問了句,“瀟瀟,你在王府乾什麼呢,王府外麵鬨成了一鍋粥,你作為宣王府的女主人,豈能置之度外?”
柳瀟瀟走到陸鄢跟前,撒謊道,“我……我睡著了,怎麼了?”
陸鄢盯著她,尖銳的目光,將柳瀟瀟盯出了一身寒顫,他笑道,“你知道嗎?他們說,你與本王成婚時,從崔府抬來的一百零八抬嫁妝,本該屬於沈檀兮,是崔族為大國醫崔緋而備,崔緋死了,母死子繼。”
柳瀟瀟垂下眸,呼吸一滯,下意識吞了口唾沫,再抬眼時,已經堅定了幾分,“哦,這件事啊,之前表哥和我說過,”她壓製住狂跳的心,回首淡淡地看向崔四叔幾人,“說崔家的叔伯們要把嫁妝要回去,可這些嫁妝是表哥給我的,崔祖父留著讓表哥處置,阿鄢,你彆聽這些人的,他們無非是想討來嫁妝巴結沈檀兮而已,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和表哥嗎?”
崔鄞和林錦兒聞言應和,崔四叔惡狠狠地瞪著柳瀟瀟,啐了一口。
王爺麵前,誰都不敢放肆,所以即便有話要辯,也要按照程序。
陸鄢聞言點點頭,柳瀟瀟堵在心口那那塊石頭終於鬆了些,她再接再厲,“不信你問他們,他們空嘴大牙(空口白牙),說嫁妝是沈檀兮的,但是卻拿不出一點證明。”
柳瀟瀟說完,下一秒,卻見陸鄢幽幽地看著她,諱莫不語。
半晌,他道,“瀟瀟,崔鄞,林錦兒,你們的說辭,有證據嗎?”
三人一愣,緊接著崔鄞含糊笑道,“這還需要證據嗎?”
崔四叔冷笑,“你們的謊言才是空口白牙,沒有證據!”
“王爺,草民可以用性命保證,絕無半分需言,若王爺不信,可以遣人去襄北問問,草民大哥為崔緋備嫁妝一事,襄北的人幾乎人儘皆知,一百零八抬,一抬不差!”
“崔家家門不幸,沒想到竟出了崔鄞這個賊人!”
崔四叔的話一出,崔鄞三人心尖一跳,柳瀟瀟連忙看向崔鄞確定,崔鄞擰眉,他忘了這一茬。
若宣王真去襄北查,那謊言很快就會不攻而破。
三人偷偷瞥向陸鄢,卻發現陸鄢坐在那裡,呆呆地,像是出了神。
陸鄢想起了一件事。
幾日前,柳瀟瀟從“她”的嫁妝裡拿出了一塊金鎖,打算送人,他無意瞥了一眼,那金鎖上的生辰八字是五十餘年以前的,那種樣式,一看就是女嬰的。
崔家的嫁妝裡,怎麼會有刻著生辰八字的金鎖?
除非,這個金鎖,和嫁妝,都是有主的。
此前種種聯係在一起。
陸鄢其實心裡早有了結論。
瀟瀟既然敢冒認沈檀兮的身份,冒領嫁妝,也是做的出來的。
陸鄢有些想笑,他都做了什麼?
當初,他竟然逼著沈檀兮原諒一個故意冒認她的身份,搶奪她的財產的女子……
太無恥了。
世上竟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這竟是他深愛的柳瀟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