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
孫嬤嬤給陸璿盛了碗湯,恭敬地遞過去,“殿下嘗嘗,這是皇後娘娘特地吩咐小廚房準備的。”
實際上皇後是吩咐準備給自己喝的,剛巧今天太子來了,孫嬤嬤想著,不如借花獻佛,也好緩和母子間的關係。
陸璿卻連看都沒看麵前的湯羹一眼,隻淡淡道,“勞煩母後費心了。”
皇後喪著臉,應了一聲,心裡還在怪,剛剛她讓陸璿去向皇上求情,解了她的禁足,但陸璿沒答應。
皇後一邊用著膳,一邊暗忖,此子心胸如此狹隘,是斷斷不如鄢兒的。
“咳咳!”站在一旁侍宴的裴璿意終於忍不住喉間的癢意,咳出聲來,蒼白的臉都咳紅了。
坐著的母子二人朝她看去,陸璿眉心一蹙,皇後猛地放下箸子,擰眉嫌棄道,“璿意,都說了你什麼不好,就去歇著,這裡不用你伺候了。”
裴璿意雙眸微濕,聞言垂下頭,“姑母恕罪,璿意隻是……感念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璿意無以為報,隻能稍加侍候咳咳咳……”
裴璿意說著,纖弱的身子就要倒下去,被一旁的華香扶住,華香心疼地說道,“小姐,您還是聽皇後娘娘的話,進去休息吧,相信太子殿下知道您的心了。”
華香滿含深意地看向陸璿,陸璿道,“裴小姐若不棄,就坐下與母後和孤一起用膳吧!”
裴璿意眸光一顫,深深凝了陸璿一眼,彆過頭,帶了幾分怨氣,“太子,這恐怕於理不合。”
陸璿正要說什麼,卻被早已膩煩的皇後搶了話,皇後冷道,“既然太子發話了,你就坐下吧!”
裴璿意許是聽出了皇後語氣的不耐煩,不敢再矯情了,乖乖坐下了。
皇後見狀冷笑。
她如何看不出裴璿意想要做什麼,她平素最討厭矯揉造作的狐媚子,但若裴璿意真能開竅,把陸璿的心勾過來,那她也樂見其成。
思及此,皇後對病懨懨的裴璿意忍耐度又多了一些,她和陸璿正對坐著,隔得遠,於是正好讓二人中間的裴璿意夾菜,“這道鵪鶉燴筍絲味道不錯,璿意,你伺候璿兒嘗嘗。”
裴璿意一怔,半晌起身,玉手拿起公勺,給陸璿夾了些,陸璿也很給麵子,拿起筷子送到嘴裡嘗了嘗,“果真不錯。”
皇後看著有戲,但笑不語。
起了個話頭,提起裴敘和裴滿滿,陸璿和裴璿意自是有了話題,一來一去,聊了起來。
裴璿意毫無血氣的臉逐漸泛起了紅暈。
她從未和裴霄說過這麼多的話,裴霄也從未這般有問有答過,往日他總是淡淡的,惹得她一度覺得他很討厭她,但熟識了才發現,他就是這個性情。
她於他已經是特彆的了。
他可親口允諾過她,他會視她為此生最重要的女人。
她想,一切鶯鶯燕燕不過浮雲,隻她,是他心尖上的女人,不然,他不會在兩年前,從閻王殿走過一遭,一醒來,便迫不及待告訴她,他的心意。
他說,璿意,當初若不是為了救我,你不會跳進冰河,落下咳疾,你是這世上於我最忠烈的女子,過去是我錯了,今後,我會視你為此生最重要的女人。
每一個字,包括他的神情,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她激動地幾乎要死去,她想,他表明了心跡,亦是激動的,因那一夜,他房中的燈,燃了一宿,跳躍的燭光映著男人頎長偉岸的身影,他站在窗前,站了一夜。
她和裴霄的感情,沈檀兮如何能比?
裴璿意開始為自己近日來的反常心生悔意,那些上不得台麵的小手段不是她該做的,她怎麼能和那些心腸歹毒狡猾算計的婦人一樣?
她想要掩飾自己過去狹隘的小心思,故意大度問道,“今日隻殿下一人,怎麼不見太子妃娘娘?”
陸璿淡漠的眸光倏然一凝,隨即沉默了。
氣氛莫名冷凝下來。
裴璿意見狀,狠狠在心裡罵了自己一頓,裴霄被迫娶那個毒婦已經很慘了,好不容易鬆快一會,她偏要提。
裴璿意不知該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