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旖旎,湖光粼粼。
拾陸湖畔,男子負手而立,一身鴉黑,渾如天幕,威重沉抑。
與不遠處的喧囂熱鬨格格不入。
拾陸湖毗鄰瑞豐樓,亦是瑞豐樓的產業,但從不與外客接見,被隱晦地封閉了起來。
偌大的湖麵像是一麵鏡子,四周馥鬱爛漫的花草覆蓋,隱藏在蔥鬱的樹下,從上看去,就像群樹環抱下的搖籃,莫名幾分繾綣寵眷在裡麵。
旁人不知內中關竅,但挖建的主人不可能不知。
它,是一件禮物。
十六,是那人的生歲。
隻是後來,物是人非,這件禮物,沒有送出去。
男人想到什麼,嘴角浮起一絲冷嘲。
身後,元祿過來,小心翼翼道,“殿下,裴姑娘來了。”
陸璿收起所有的情緒,轉過身。
“璿意。”他輕喚。
過去,他在裴家生活,裴璿意的生辰,自是每年都要參與的,那時不過是家宴,後來他成了太子,裴家的家宴自是不能再去,裴璿意便提議,他們這些自小的玩伴,可以在家宴後出外再聚。
這樣的聚會,自兩年前開始。
現下人未來齊,陸璿知道,這是那些人在給他們二人獨處之機。
裴璿意今日打扮得很是精心,一向蒼白的臉上都塗了些胭脂,四下昏暗,倒顯得她幾分嬌赧來。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的男人,眼裡好像藏著很多話,但她是個靦腆的性子,哪怕當著最放心的下人,也不好意思說。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不過一句,“裴霄。”
這是她的專屬稱謂。
眼前的男人已經貴為太子,隻有她能肆無忌憚地喚他從前的名諱。
男人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應了聲,裴璿意看見他臉上的笑,心頭壓著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他還是她的裴霄,沒有變。
裴璿意放開了些,走到陸璿身邊,“說好了三刻,你怎麼來的那麼早?堂堂太子等滿滿他們幾個,讓他們好大的威風!”
陸璿身朝湖麵,一雙幽深的眸子落到遠處,莫名幾分失神,他淡淡道,“無妨,正好吹吹風,清淨清淨。”
裴璿意看著他,憂慮道,“裴霄,你最近很煩擾嗎?”
她聲音微涼,帶著試探,“可是……沈檀兮之故?”
男人的劍眉微不可察蹙了下。
半晌,他語氣微沉,岔開話題,似是不願和她去聊沈檀兮,“璿意,生辰快樂。”
說著,他側首朝元祿看去,元祿立馬遞上一個精致的首飾盒子,元祿掀開了些,笑道,“裴姑娘,這可是緬甸古玉,萬裡挑一的佳品,殿下特地挑出來送給您的,慶賀您十八歲生辰。”
元祿說完,默默在心裡佩服了一下自己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鐲子他挑的,花紋他選的,吉祥話……他說的。
裴璿意看著盒子裡的翡翠玉鐲,羞赧一笑,情意綿綿地看向陸璿,“裴霄,謝謝你。”
陸璿道,“你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