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如何?”男人目光灼灼,咄咄逼人之勢,似要逼問出什麼。
沈檀兮已經冷靜下來了,清瑩如玉的麵容再沒有彆的情緒,她抬眸,不卑不亢地正視陸璿。
觸及到她眼底的涼意,男人心下一沉,本還遊刃有餘的神情驟然收緊,滿眼陰霾。
沈檀兮清冷道,“沒什麼,殿下不必憂惱,過去……是妾身不懂事,今後再不會了。”
“殿下早就提醒過妾身莫要在殿下身上費心,今日種種,是妾身自取其辱。”
沈檀兮彎身一福,端雅娉婷,僅僅一個動作神情,便將距離徹底拉開。
陸璿從未覺得沈檀兮如此像一個……太子妃。
心頭沒由來一陣心慌。
眼前,沈檀兮麵無表情道,“殿下的心意,妾身已全然知曉,此地風光正好,花好月圓,妾身便”她頓了頓,澄澈的眼底儘是空茫的倦意,“以此為祝,願殿下與裴姑娘永結同好,長長久久。”
“天涯海角,佛寺庵堂,頌偈不改。”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眼前影影綽綽,疏影暗香,儘是沈檀兮沉涼淡漠的神情,那一息間,陸璿恨不得將她撕碎殆儘。
男人身上的陰鷙戾氣再也控製不住,他紅著眼,抬步朝沈檀兮而去,裴璿意察覺到他動身,嚇了一跳,元祿也誤以為他要跟沈檀兮動手,上前欲攔。
“殿下不可!”
然而失控的男人眼裡已經沒有旁人了,隻有沈檀兮。
他一腳將元祿踹開,在沈檀兮驚懼的目光中,抓起她的手腕,喘著粗氣,像被激怒的公獅,凶惡又強勢,“你把剛剛的話收回去!”
沈檀兮痛得咬緊唇瓣,卻不求不鬨,冷著臉,漠然道,“殿下自重。”
陸璿的心,一瞬間,空寂荒蕪,好像被人悄無聲息地挖走了。
他褪去了那副凶態,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
他的兮兒不是這樣,她該跟他委委屈屈地撒嬌抱怨喊疼啊,她該怨他狠心,像剛剛那樣……不是這樣,不是這樣冷淡,好像所有的恩怨都沒有了……
陸璿察覺不到自己的手在顫抖,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盯著她,像是要抓出她偽裝的漏洞,一字一句地問,“沈檀兮,孤要你把剛剛的話收回去。”
回應他的,是沈檀兮莫名其妙的眼神,還有一絲嫌惡厭倦的笑。
哈——
陸璿也隨這抹淺淡的笑容,扯起唇角。
他鬆開了她。
沈檀兮恭敬道,“殿下若無事,妾身先行離開了。”
見沈檀兮和黑豆要走,裴璿意有些失望,但她很快說服自己,今日給了沈氏教訓,想必她會學乖,她又何必趕儘殺絕,落個刻薄之名?
裴璿意溫聲道,“太子妃慢走,璿意就不送了。”
與此同時,男人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你過來這裡所為何事?”
這話顯然是問沈檀兮的,沈檀兮並未轉過身,隻稍作停頓,“殿下勿怪,妾身並非有意叨擾殿下與心上人私會,而是故人相邀應約罷了。”
陸璿冷嗤,語氣幽淡,“故人,哪個故人?”
沈檀兮頓了頓,正是因為這絲停頓,身後,男人危險得眯起了眸子。
氣氛僵了半晌,元祿顫著聲出來打圓場,“嘿嘿,夜深了,不如奴才陪著太子妃去見故人?”
黑豆嗆道,“關你什麼事啊?就許你主子見老情人,我家小姐見個故人都不行?”
“閉嘴!”沈檀兮輕斥。
裴璿意冷笑,什麼見故人,多半是托詞,沈氏這種賤人的把戲,她見得多了。
裴璿意走到陸璿身側,勸道,“既是太子妃有約,那我們就彆打擾了,”她低聲提醒,“滿滿他們應該都到了……”
陸璿卻巋然不動,像是沒聽到一般,隻沉著臉,盯著沈檀兮的背影。
沈檀兮聽到裴璿意的話,說道,“黑豆,咱們走。”
說完,帶著黑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