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社便由賈探春舉辦,在寫詩之前,林黛玉提議“既然定要起詩社,咱們都是詩翁了,先把這些姐妹叔嫂的字樣改了才不俗”。
於是大家分彆給自己取了號,去掉了性彆屬性,隻以特定的號代表自己的身份。
李紈自號“稻香老農”、探春是“蕉下客”、林黛玉為“瀟湘妃子”、薛寶釵被封為“蘅蕪君”、賈寶玉舊號“絳洞花王”、又被薛寶釵起了“無事忙”和“富貴閒人”兩個號,寶玉倒也不以為意、又迎春和惜春被寶釵分彆以其居處名賜號為“菱洲”和“藕榭”。
李紈自薦掌壇,並負責出題,菱洲限韻,藕榭監場。
因賈芸敬獻了寶玉兩盆白海棠,李紈便提議此次以“白海棠”為題。
迎春道“都還未賞,先倒作詩”,寶釵道“不過是白海棠,又何必定要見了才作。古人的詩賦,也不過都是寄興寫情耳。若都是等見了作,如今也沒這些詩了”。
批語“真詩人也”。
可見詩人需要具備充分的想象力,即便未親睹其物,也必須得在胸中自成丘壑,方能落筆有物。
成詩以一炷香為限,香燃儘之前須得完成,這又得考驗詩人的靈敏度,俱得憑借日常功底的積累。
史湘雲聽說姐妹們正在家中結社作詩,便急得不行。
好在宋嬤嬤回去後稟告賈寶玉,第二天便以賈母之名將她接來。
探春見到湘雲,便笑著說道“史姐姐,昨兒入社,姐妹們每人作詩兩首做為入社門檻,姐姐如果想入社,也得作詩兩首才行。”
於是眾人將那題目給她看,不過是詠白海棠,倒也不難。
史湘雲稍一構思便揮毫作出兩首,眾人一看她那詩竟比昨日作的還好,便推舉其為魁首。
第一首
珍重芳姿晝掩門,
自攜手甕灌苔盆
胭脂洗出秋階影,
冰雪招來露砌魂。
淡極始知花更豔,
愁多焉得玉無痕。
欲償白帝宜清潔,
不語婷婷日又昏。
湘雲吟罷此詩,心中不禁生出幾分惆悵。
她想起自己幼年喪親,經常孤身一人寄居在賈府,雖有眾姐妹相伴,卻總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孤獨感。
海棠花的嬌豔與清冷,正如同她內心的矛盾與掙紮。
她渴望被理解,卻又不願輕易展露心跡,正如那海棠花,淡極始知花更豔,愁多焉得玉無痕。
第二首
半卷湘簾半掩門,
碾冰為土玉為盆。
偷來梨蕊三分白,
借得梅花一縷魂。
月窟仙人縫縞袂,
秋閨怨女拭啼痕。
嬌羞默默同誰訴,
倦倚西風夜已昏。
湘雲繼續吟道,這首詩更加細膩地描繪了她內心的柔情與哀愁。
她將自己比作月窟仙人,縫製潔白的衣裳,卻難掩心中的憂傷;又如秋閨怨女,拭去淚痕,卻無法驅散心頭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