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瀾在一眾婢女的簇擁下立於正殿門外。
許是羨臨淵事先有吩咐,門外的侍衛見是她前來,立馬開了門迎她進去。
殿門被人打開的一瞬,寒風攜帶著細雪闖入。
一冷一熱兩種截然不同的溫度相撞,沈清瀾不自覺輕咳了幾聲。
提筆埋頭與堆積如山公文的人,屆時抬頭遠遠看了一眼,不疾不徐向自己緩緩走近的人。
“太子妃,今日倒是積極,要勞煩太子妃再等上一陣,孤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再去也不遲。”
今日是為他選妃。
和尚不急,急死太監的事,她可不樂意做。
明明幾日前都已經在著手準備了,這會兒卻裝上。
沈清瀾早將他偽君子的做派,在心裡罵了千百遍。
但嘴上還是嬉皮笑臉道“殿下不急,臣妾有什麼好急的。”
書案前的人,像是沒聽到她的話,繼續埋頭苦乾。
沈清瀾坐於殿內無所事事,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
隻有漏刻嘀嗒嘀嗒的清冷水聲傳來,似在同她交流。
她百無聊賴地托著香腮,擰著柳腰,一雙明亮的桃花眼,落在殿中書架的各類卷宗上。
前段時間,他從這裡被趕出,這裡徹底淪為他與朝臣議事辦公的地方。
不過幾日不曾踏進,這裡竟然連卷宗都有了。
沈清瀾審視著正埋頭奮筆疾書的人。
他作為軒崇帝與發妻所生的長子,生來子憑母貴。
彆人夢寐以求,不知要付出多少人力、物力以及財力,才到手的東宮之位,被他一朝歸來輕鬆收入囊中。
他這輩子唯一的挫折,大概也就是過去,為質時那段陰暗的時光了吧。
軒崇帝病重,點名要梅貴妃近身伺候。
皇後倒是對伺候人的活,沒急著攬在自己身上,隨意找了個借口,這物色適齡女子一事,自然而然落到了太後的手中。
京都城內的世家貴女陸陸續續彙聚在壽安宮。
本就常在各大宴席上素有來往,再次集宮中,又因著是除夕,場麵依舊好不熱鬨。
阿娜側妃的身份,本沒有資格出席,太後念在兩國結‘秦晉之好’的麵子上,還是差人去東宮傳了話。
婉茹央求了太後很久,並一再保證不參與太子哥哥選秀女一事,太後這才讓她,以進宮陪自己過除夕夜的借口入了宮。
祖孫二人在婢女的簇擁下,向前廳而去。
“真的,隻是出於對太子妃的好奇,才央求外祖母,允你入宮?!”
婉茹一襲紅色宮裝,頭發高高挽起,發間自然點綴,模樣甚是俏皮可愛。
“真的,真的,婉茹還能欺騙外祖母不成?”
說著,她作勢要抬手對著天,對著地發誓。
太後攔下“胡鬨,太過年的,多不吉利!”
至於,她還為什麼非要來?
在婉茹遠遠看到沈清瀾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中時,她咬著唇心裡竊喜道
“嘖嘖嘖,狠起來當朝太子都敢掌摑,還有什麼是她不敢的?她與這樣的人爭,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從前蕭璟說的話,她還不信。
不過,她想通了。
太子哥哥每日隻知道忙於朝政,回京都這麼久,她都托蕭璟帶了好幾次話了,依舊約不到太子哥哥去府上聚聚,更彆說是讓他還像兒時那樣,陪她玩了。
於是,婉茹暗暗得出一個結論。
他在大堰被摧殘得,心境過於冷淡,與性子冷漠的人在一起,婚後的生活會很無趣!
她才不要!
不,她還不想嫁人!
今日,她純粹是來看看,掌摑了太子的人,如今還有沒有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