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地災民還在源源不斷北來,大雨一下,路上餓死病死……
元玉堂不敢想。
他,真能阻止這場令人聞風喪膽的瘟疫嗎?
此刻,他心裡是迷茫的。
恐怕配上他這條老命,他也做不到吧。
王富陽突然身子前移,對元玉堂小聲嘀咕“元老弟,能逃儘早逃吧,錢文柏是個貪生怕死的,這瘟疫一日不消失,他是不會放過我們的,鬨不好,我們這條老命也跟著遭殃。”
“你看看這雨,老天都不幫咱們,想活著離開這裡,難啊。”
他搖頭感慨,說完又坐了回去。
元玉堂不讚同他說的話,卻也承認,王富陽說的並沒大錯。
他們這些被錢文柏強行抓來的大夫,這次恐怕凶多吉少。
想到尚未長大成人的小孫子,他心裡突然升起一股逃跑的衝動。
既然老天要讓大青亡,他有何力量與老天爭鋒?
“元伯,你在裡麵嗎?”
這時,趙嫣低低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元玉堂眼眸一驚,霎時從座位上起身。
“嫣丫頭!”
“是我,元伯。”
趙嫣嬌小的頭顱從簾縫外探進來,露出她美豔不可方物的五官。
“快進來,彆讓巡邏的人看到。”
元玉堂慌忙把她拉進帳篷,隨即快速吹滅油燈。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三人適應了一下黑夜,很快鎮定下來。
王富陽驚訝萬分,試著開口“元老弟,這小姑娘是……”
“她是我侄女。”
元玉堂又給趙嫣介紹“嫣丫頭,這位是王大夫,你跟著叫聲王伯就是。”
趙嫣無有不從“王伯。”
“欸。”
王富陽應了一聲,隨即擰眉,“小姑娘,這黑燈瞎火,外麵還下著那麼大的雨,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外麵有府衙的人在巡邏,他們沒發現你吧?”
“王伯放心,衙役們已經睡下。”趙嫣淡定地說道。
其實是被她一刀劈暈,不光劈暈,還每人喂了一片安眠藥,睡個一天一夜沒問題。
時間緊迫,她不待元玉堂再問,忙說明此行來意。
“元伯,王伯,我們趕緊離開此地。外麵的情形你們也看到了,南地瘟疫已經不是你們能阻止,留在這裡隻會丟命。”
王伯滿眼驚喜,有所意動。
“大侄女,我們離開真的沒問題?”
趙嫣嘴角抽了抽,但還是慎重交代“有,回去之後要儘快帶家人逃,狗官若是得知大家都跑了,怕是要對付你們家裡人。”
王富陽忙不迭點頭,“那是得儘早逃離,我這就收拾東西。”
說完,麻溜地摸黑收拾醫書典籍。
趙嫣見元玉堂站著沒動,不由低聲喚道“元伯——”
“罷了,我跟你離開。”
元玉堂暗歎口氣,起身邊收拾東西,邊吩咐趙嫣通知其他人。
趙嫣無有不從,身形倏地一閃,在各個帳篷裡穿梭。
其他帳篷裡的人起先以為趙嫣在開玩笑,一窩蜂往元玉堂這裡來問。
“元老,我們真的要跑?會不會被縣令逮著殺頭啊?”
“是啊是啊,咱們私自離開,這可是殺頭的罪啊。”
有人提出質疑“元老,這瘟疫是不是沒得治了?”
元玉堂向下壓了壓胳膊,沉聲說道“諸位,天災人禍,我無能為力,諸位還是儘快離開吧。能逃就往北逃,永安縣恐怕保不住了。”
誰也不知道這場暴雨下到什麼時候,若是像南地那般造成洪水泛濫,永安縣真就會成為第二個南地。
到時候生靈塗炭,赤地千裡非個人可控製。
其餘眾人全都聞之色變,紛紛抱拳告辭。
“我們走吧。”
元玉堂收拾好包袱,朝王富陽拱拱手,隨趙嫣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