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秀才,每年都有縣衙發放的津貼,二兩銀子五十斤精米。除此之外,還有自家的幾畝田產,村民掛在他名下的田產投供,足夠他們母子吃喝嚼用了。
即便如此,閒暇時刻,他也會去書肆抄書賺錢,綜合起來,家裡的日子雖然比不上地主,但也應該不差才是。
怎會如此拮據?
崔氏看著兒子不可置信的眼神,苦笑一聲。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咱家沾你的光,不交稅。但你讀書費錢啊,筆墨紙硯每年都得添置不少,家裡這點收成,根本不夠。”
崔氏說著,看著兒子緊皺的眉頭,歎息一聲。
“說句話你彆不愛聽,娘手中僅存的那點銀子還是田家丫頭貼補的,要不是她動不動就往咱家送東西,早就支撐不住了。”
“怎麼可能?”張斌文震驚的抬起頭,眼裡都是不可置信。
“唉,你平時不注意這些,那丫頭雖然驕縱了些,但卻實打實的對你好。你身上的衣裳,筆墨紙硯,都是她掏錢買的。現在你跟她鬨翻了,才斷了的……你現在用的白麻紙,還是她買的呢。”
就因為有田嬌嬌的孝敬,她手中的錢才能節省下來。
張炳文愣怔之後,臉色尤的漲紅。
這才想起,他已經好長時間沒買過紙張了,書寫所用的紙都是田嬌嬌一口氣給他搬回來的。
認識田嬌嬌之前,他連好一點的黃麻紙都用不起,隻能用質地最差的黃麻紙,質地粗糙,書寫不暢,稍微不注意,就暈一片墨漬。
但家庭條件擺在這裡,他隻能勉強使用。自從田嬌嬌纏上來後,他的書寫紙直接從黃麻紙變成了白麻紙。
白麻紙光潔光滑,質地細薄堅韌,書寫更流暢。
自從用了白麻紙,他再也不願意用粗糙的黃麻紙了。
想到這些,張炳文神色莫名,想到書案上還擺著一層厚厚的白麻紙,隻能彆扭的把頭扭向彆處,免得母親看出他的尷尬。
自己的兒子,崔氏怎麼能不懂?
“讀書費錢,這是大家公認的。誰家供一個讀書人都不容易。所以,娘才想讓你找一個能幫你的嶽家。”
張斌文抿著嘴角,他明白母親的意思,讓他舍下臉哄一哄田嬌嬌,讓她回心轉意。但母親還不知道,田嬌嬌對他的態度早就變了。
看他的眼神,也沒了以往的傾慕和愛意。就算他想上前說兩句,人家也是嫌棄不行。
崔氏看他沉默,以為他不願舍棄麵子,伸出粗糙的手拍拍兒子的手背。
“娘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你讀書是個長遠的事情,稍微放低些姿態哄一哄,先把人娶回家。女子一旦嫁人,就得以夫家為主,到時候娘再幫你立一立規矩,調教的乖巧一些,你就可以安心讀書了。”
有田家幫襯,她這把老骨頭也能歇歇了。
“娘懂你,田家丫頭一介村姑,自是配不上我兒,等你高中,屆時再娶一位知書達理的女子做平妻,依舊可以美滿。
到那時,我兒身份擺在那裡,田家也不敢有任何異議。”
張炳文驚訝母親的打算,看的崔氏不自在的彆過頭,清了下嗓子。
“咳~,娘也是沒辦法,反正到時候把她養在後院,不虧待就是了。”
“讓母親費心了,兒子很慚愧。”
若不是家裡的情況實在拮據,母親也不會生出這樣的想法。
“母親的提議我會好好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