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接到電話的時候,正跟李春從現場回來到辦公室,聽到蘇奶奶病危的那一瞬間,她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李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看到她腿軟跪了下去,趕緊一把扶住她“蘇黎,你怎麼了?”
其他人聽到動靜趕緊過去,蘇黎臉色欻白,哆嗦著唇“我我奶奶病危,我要回岩溪。”
徐之遙趕緊給梁師傅打電話,梁師傅剛跟季安之彙報完工作,接到電話的時候立馬告訴了季安之,季安之聽完沒有猶豫,跟著他來了項目一部。
看到蘇黎一副丟了魂的樣子,季安之微微皺了眉,而蘇黎看到季安之出現的時候,怔愣著沒說出話。
她為了避嫌,在公司其實不怎麼跟季安之接觸,季安之去公司的時間不一定,她也還是覺得自己上下班比較合適,季安之也隻有上次宋慕庭的助理來的時候來過一次項目一部。
“彆擔心,有我呢。”
季安之沒顧其他人的眼光,直接上去把蘇黎攬在了懷裡,然後迅速問道“我先陪她回老家,她的工作”
“沒事,我來。”徐之遙趕緊說道。
“麻煩你了。”
季安之點了點頭,項目剛開始,蘇黎和徐之遙做的工作是一樣的,她不在,徐之遙確實可以先頂幾天。
沒再說什麼,季安之帶著蘇黎上了車,給葉翔打了電話告訴他自己這幾天不在江陵,讓他收拾幾件他和蘇黎的衣服,送到岩溪找他。
“三哥,我能自己回去。”蘇黎白著臉反應過來。
“我陪你回去。”
季安之握了握她的手,沒再說話直接出發了,一路上蘇黎都沒怎麼說話,季安之一直握著她的手。
車裡空調開的足,蘇黎漸漸感覺到身體回了溫,眼圈一點點紅了起來,她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想到了很多很多關於蘇奶奶的事情。
小時候,蘇黎沒有爸爸媽媽,她的大伯不願意跟蘇奶奶養她,早就撇清了這件事情,看著彆人都有爸爸媽媽,蘇黎不是沒有羨慕過的,可是蘇奶奶對她很好,雖然家裡窮,但是有好吃的一定都會留給她。
在蘇黎初中畢業的時候,她考上了她們那最好的高中,蘇黎的大伯母卻說讓她彆讀了,早點找個廠上班,不要蘇奶奶再那麼累,也算她對得起蘇奶奶十幾年的養育之恩,那時蘇奶奶已經開始老了。
蘇黎偷偷哭了一場以後打算放棄,是蘇奶奶一直鼓勵她,彆放棄,考出去,她相信蘇黎,一定會有很長的路可以走,不應該縮在岩溪這個小地方,蹉跎自己一輩子。
一直以來也是這個信念支撐著她,大學開始她申請了助學貸款,努力的兼職,不給蘇奶奶再添經濟上的負擔。
她一直記得,她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蘇奶奶鬨著必須要請客,拿出了她為數不多的積蓄,硬是請了街坊四鄰吃飯。
那一天,不會喝酒的小老太太都喝了一杯酒,她一直樂嗬嗬的摸著蘇黎的頭說“我家阿黎,是最有出息的姑娘,真給奶奶長臉。”
蘇黎的眼淚一點點掉下來,有的砸在了季安之的手上,季安之轉頭看她,蘇黎就那麼低著頭,咬著唇默默的掉淚,他心裡一緊,提了車速。
趕到醫院的時候,蘇黎在病房門口不敢進去,季安之握緊她的手,蘇黎抬頭看著他,他輕輕的說了一句“我在。”
病房裡沒有彆人,蘇黎的大伯他們全部沒在,蘇奶奶也是撐著一口氣,一直等著蘇黎。
而蘇黎到了的時候,她似乎有感覺似的,慢慢睜開眼睛,蘇黎眼前隻有那個躺在病床上瘦瘦弱弱的小老太太,她的頭上裹著厚厚的紗布,從門口到病床,就那麼點距離,蘇黎卻感覺自己像是走過了千山萬水。
蘇奶奶伸出手,蘇黎趕緊握住了“奶奶,我回來了。”
蘇奶奶的眼神有點失焦,努力握住蘇黎的手,緩慢的說著“奶奶奶奶要走了,阿黎。”
“不要,奶奶,你彆走!奶奶,你彆扔下我,你走了我怎麼辦啊?”蘇黎顫抖著聲音,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一陣生離死彆的哀痛,重重的壓在了她的心頭。
“彆管彆人怎麼說我的阿黎,都是最好,最好的小姑娘。”
蘇奶奶的眼淚沿著她渾濁的眼睛一點點流下來,她努力想讓自己看清蘇黎的臉,記住蘇黎的樣子。
蘇黎趴在蘇奶奶的肩上大哭“我不要,奶奶你不要扔下我,我求你了,你不要離開我,我還沒帶你住上大房子呢!奶奶,你不要扔下我!”
“奶奶,奶奶的房間裡,那個小盒子,裡麵裡麵有個金鎖,那那是你的,你回去找找出來,我沒告訴過彆人,那是撿到撿到你的時候,放著,放著的。”
蘇奶奶用著最後的力氣握了握蘇黎的手“阿黎,你彆怕,奶奶奶奶會保佑你的。”
“奶奶,你彆走!求求你,我求求你。”
蘇奶奶眼睛慢慢往蘇黎身後看去,季安之察覺到她在看自己,走上去把手放在蘇黎握著蘇奶奶的手上“奶奶,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蘇黎的。”
“好,好”
蘇奶奶說著,手慢慢無力的往下垂了去,眼睛也慢慢闔上了。
“奶奶!奶奶,你彆走!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奶奶,我求求你,求求你睜開眼睛啊!”
蘇黎徹底崩潰了,她的眼淚從來沒有這樣流過,她還沒來得及帶蘇奶奶出去,還沒來得及讓蘇奶奶住上她建的房子裡。
明明前段時間她才悄悄告訴了蘇奶奶她有男朋友了,答應過年的時候如果有機會帶回來給她看的,為什麼,為什麼蘇奶奶就這樣了。
季安之緊緊抱住她“蘇黎,蘇黎!奶奶走了。”
他的心彌漫上一層細細密密的疼,他第一次見到蘇奶奶,卻也是最後一次,他知道蘇奶奶對蘇黎有多重要,他跟蘇黎的糾纏就源自於蘇黎為了蘇奶奶的手術費開始的。
她唯一的一次喝醉,嘴裡念叨的都是世界上隻有她奶奶愛她,蘇奶奶走了,對於蘇黎來說,就是天塌了。
蘇黎掙紮著要離開他的懷抱,她想去抓住蘇奶奶,仿佛抓著她,她就不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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