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身影自然就是月老了,他的出現也讓鬱離的氣息瞬間變得紊亂。
銀雪睜著大眼睛看向頭頂上那隻距離自己不足一公分的手,小心肝差點給嚇出來了,她立馬撅起嘴巴,撒著嬌向月老控訴道“您怎麼現在才來,要是再遲一點,您以後就看不到我啦!”
月老一臉哭笑不得,無奈道“本來我是要跟你們一塊兒來的,是你們死活要分開行動,現在倒是怪我來遲了?”
銀雪趕緊躲到月老身後,露出個腦袋看著明顯已經不知所措,但卻死活不敢看向月老的鬱離,冷哼一聲“我哪知道她會這麼瘋,出手也忒狠了,招招致命,真是不遺餘力要把我弄死啊,我哪裡得罪她啦?”
她這話分明是在暗戳戳的告狀,月老又哪裡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微微笑了笑,然後再次看向鬱離時,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無比嚴肅“鬱離啊鬱離,你這又是何必?銀雪和玄墨本來就沒有錯,你把氣撒在他們身上又有什麼用?”
聽到月老喊自己的名字,鬱離的身體就不自覺顫抖了一下。她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年沒有見過月老,多少年沒聽過他的聲音了,自從離開天庭後,他的音容笑貌都隻能出現午夜夢回裡,她是真沒想過,此生還有機會能再次見到月老。
當時她是一氣之下離開的,離開後也是抱著永生不再相見的想法,隻是沒想到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對月老的思念會慢慢壓過最初的怒氣。剛離開沒多久,她知道月老有去找她,不過那會兒她沒有氣消,所以一直都避而不見,可後來等她不再生氣時,月老已經沒再尋她了,就像把她徹底放棄了一樣。
她有過心慌,想著不如就放低姿態,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回去算了,可轉念一想,她對月老的愛本來就比月老對她的愛要多得多,如果這次服了軟,以後她就愛得更卑微了,所以她一邊忍住沒有回去,一邊又期待著月老能來找她。就這樣期待著期待著,兩百年時間便晃眼而過,可她沒有等來月老的尋找,卻等到了玄墨飛升的消息。
那時候她不禁嘲笑自己真是想多了,以為矜持住不出現就會讓月老慌張著急,沒想到月老卻真的不再找她。或許是她太作了吧,總想用激進的方法讓月老屈服,結果每每失望受傷的都是她,什麼不想愛得卑微,結果她卻親手把愛給弄丟了,以後恐怕是連卑微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傷心,她不忿,她每天都在想這到底是為什麼,明明他們是相愛的,月老的心裡為什麼不能隻有她。她可以為了月老放棄全世界,與全世界為敵,月老怎麼就不能以同樣心意對她?這個想法像藤蔓一樣肆意增長,纏繞著她的思緒,慢慢的,她的內心生出了黑暗,最後竟讓她墜了魔。
從仙變成魔,她知道自己已經回不去了,不管月老對她還有沒有情義,神仙都不可能跟魔在一起,是她再一次把所有可能都切斷的,她恨月老無情,更恨自己蠢,可越是這樣想,墜魔的程度就越深,她就越是回不了頭。
後悔的心情沒有一刻不在折磨著她,於是她開始想,既然已經得不到,那就都毀了吧,至少一起消失也算是在一起,總比永遠天各一方要來得好。之後她就一直想方設法去破壞凡間姻緣,減少月老的信仰力量,讓他逐漸虛弱,逐漸消亡。她都想好了,隻要月老消失,她就馬上自殺,那樣的話,他們便能一起消散在天地間,永生永世都不分離。
隻是他出現了,為了保護那兩個畜生竟然再一次出現在她麵前,她不明白,為什麼每一次都要為了那兩隻畜生犧牲她,她已經放棄跟他一起死,現在不過是想讓礙眼的東西消失而已,為什麼連這點小小的心願都不能滿足她?
鬱離的心情十分複雜,她不敢看向月老,害怕一轉過眼就會暴露自己的心情,所以她一直撇過頭盯著虛空中某個方向,咬著牙忍著悲憤說“你喜歡他們,一直護著他們,那是你的事,可我恨他們,想他們死,我又有什麼錯?從以前到現在,你為了他們犧牲了多少東西?我們的愛情,永恒的生命,這些你說不要就不要,你在做決定的那一刻有想過我嗎?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你的身體才好了多久,這就趕著來幫他們了?你對他們真是好啊,比對我好多啦,哈哈哈,他們沒有錯,錯的是我,在你心裡錯的一直都是我!”
這番話是發泄也是控訴,是她多年來無法解開的心結。
月老知道她向來是眼裡容不得沙子的,她要的感情太過純粹,純粹到不允許任何第三者出現,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一旦分走了這份愛,她就會把孩子視作敵人,實在是霸道又無理。但這樣的感情是不健康的,他一直想開解她,讓她彆再鑽牛角尖,可她卻把這種開解當成不愛的表現,不僅不肯接受,還越發偏激,時間長了,他的心便慢慢覺得乏累。
同樣的話他之前已經說過很多遍,今天也不想再浪費唇舌“有我在,你是傷不到他們的,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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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鬱離突然像瘋了一般仰天長嘯,可那笑聲聽起來卻像是哭一樣,“為什麼?兩隻毫不相乾的畜生,為了他們你放棄的還不夠多嗎?你要護著他們,為什麼就沒想過要護著我呢?我的愛也需要你保護啊,你怎麼為了他們可以毫不猶豫地放棄我的愛?”
她的控訴讓玄墨和銀雪感到莫名其妙,月老為了他們放棄什麼東西啦?她跟月老分開又跟他們有什麼關係?他們從沒見過她,更沒阻止月老跟她在一起,要不是月老出事,他們查著查著查到她身上,或許現在都不知道世間還有個她呢。
當年月老救他們也是巧合,是他心甘情願的,並不是他們死皮賴臉勉強來,所以他因此犧牲了什麼,傷害了誰,理應都不能怪在他們頭上。當然,如果月老真的因為救他們而付出了一些他們所不知道的代價,他們肯定會非常不安非常難過。
這就好比一位媽媽的兒子在趕去高考時遇到一個流產孕婦,他在救人和趕去考試之間選擇了前者,最後也因為沒能趕上考試而落榜,這結果雖然遺憾,但這位媽媽也不能把過錯都怪在流產孕婦身上,還一門心思要殺了她為兒子報仇不是?孕婦也不想流產,更不想連累了一個考生,可人都救了,時間也耽誤了,那孕婦就算再內疚也沒辦法把機會還給她兒子,就算把她殺掉,難道事情就能重新來一遍,她兒子沒法參加高考的鬱悶就能抹掉?
銀雪和玄墨現在的心情就是那被救的孕婦,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耽誤了彆人高考,雖然能理解這位媽媽恨他們的心情,但非要他們償命卻是無理的,他們除了無奈也實在生不出彆的情緒。對於這份恩情,他們肯定會銘記於心並用一輩子報答,可這也不代表他們就矮人一等,非得任由這位媽媽報仇撒氣。
雖然不知道這腦補出來的關係對不對,但他們暫時已經認定,鬱離就是那個為了兒子可以蠻不講理的媽媽。
月老本不欲在玄墨和銀雪麵前提起舊事,可鬱離一而再地控訴,讓月老不得不嗬斥道“夠了,那些往事不要再提,你也無須把所有責任都推給他們!離開天庭是你的決定,誰都沒逼你,我多次去尋你,你卻一直避而不見,由始至終都是你不願意回來,到頭來怎麼就成了他們的錯?你口口聲聲說愛,那他們的出現又是怎麼破壞你的愛了?他們是搶了你過往就擁有的東西嗎?明明一切都沒有變,隻是你過於執著,自己將自己逼進死胡同而已。錯了那麼多年,你也是時候清醒了,不要再抵抗,跟我回天庭受罰吧。”
“憑什麼!”月老的一番斥責沒能讓鬱離冷靜,反而讓她的情緒更加崩潰,她激動地大喊一聲,指著銀雪和玄墨說道,“他們把你的注意力搶走了,把你的愛搶走了,把我們永遠在一起的機會搶走了!他們無辜嗎?他們是既得利益者,當然可以高高掛起裝無辜!你是月老,你有大愛,可為什麼要犧牲我的愛來成全他們!”
月老覺得十分頭痛,隻能無力地表示“我沒有要犧牲你,隻是你由始至終都不肯接受兩全的辦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