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天尊被月老這副乖順的模樣弄得哭笑不得，他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把皮球踢了過來，想想都覺得是不懷好意。雖然之前狠狠地使喚銀雪和玄墨時是事出有因，但這並不妨礙月老護短，估計他現在是抓住機會要報複了。
不過這個甩手掌櫃也不是月老想當就當的，畢竟他的目的是先讓鬱離的元神恢複，而這就會成為他在談判上的弱點。有所求的一方肯定是要拿出更大誠意的，想空手套白狼，元始天尊可沒有那麼甜。
“按我吩咐的話，你得找一個大家信服的她能留在香火琳宮的理由。她現在是魔，仙魔不說勢不兩立吧，也是河水不犯井水的，然而魔界多次擾亂天道，為禍人間，他們已經越界了，想要堵住頑固派們的嘴，那她就得有暫時不受罰的資本。你說說，她能有什麼用？”元始天尊三兩句又將皮球推回給月老。
月老聽到這冠冕堂皇的理由就知道想讓鬱離好生休養元神是沒那麼容易了，不過他沒有怨元始天尊，畢竟他肯答應讓鬱離留在香火琳宮已經很賣麵子，憑鬱離墜魔叛仙的身份，元始天尊沒有立馬抓拿她已經是賣了他麵子，更彆說她還犯了擾亂天道這樣的大罪。
想到這裡，月老也不好再推脫，隻能將皮球重新接過來，說道“聽說匠祖已經確定那件能吸收仙氣的法器是用竹心做出來的，這事應該跟鬱離脫不了關係了。不過鬱離元神受損，應該沒有能力對紅雨和秦瓊下手，而且她肯定會將目標鎖定在銀雪和玄墨身上，不可能兩次都放過他們的。所以我猜，動手的要麼是太初魔尊，要麼是太初魔尊其他心腹。我們對太初魔尊的了解太少，如果可以的話，或許應該趁此機會從鬱離口中打聽出更多關於太初魔尊的消息。”
這個建議還真不錯，元始天尊的眼神明顯亮了一些，連忙問“你有辦法讓她說實話？”
月老卻搖了搖頭“沒有，她性子倔強，心裡那道坎還沒過去之前，恐怕什麼話都問不出來。”
元始天尊並不知道月老和鬱離之間的愛恨情仇，聽說她心中有坎，便疑惑地問道“她有什麼坎啊？”
呃……
一時沒注意失了言，月老也被問住了，不知道要從何說起，怎麼解釋才合適。現在金仙和飛仙能自由戀愛，但那會兒可是違反天規的行為，先不管這條天規是不是惡法，會不會導致惡果，他身為天庭德高望重的金仙，本就不應該知法而犯法，這事他確實是有錯的。
然而現在躊躇著要不要說並不是他在擔心自己的名聲，而是怕說出來會讓鬱離罪加一等。事情雖然過去多年，可誰也說不準頑固派會不會拿這個說事，同樣的行為，現在無罪不等於以前無罪，所謂法不朔及過往，一旦這邏輯被他們反過來利用，那掰扯起來就不好說了。
不過他想保密，鬱離卻未必會配合，如果他現在隱瞞，之後她又說漏嘴的話，事情就不美了，元始天尊甚至會覺得他是有意欺瞞，哪怕不責怪他，但心裡難免會有根刺。
既然信任，那就乾脆信任到底吧，想到這裡，月老便老實交代“我們以前是相愛的，礙於當時的天規一直沒有公開，所以這份感情總是讓她患得患失。原本我有辦法讓她安心，也答應了會讓她安心，隻是後來為了救銀雪和玄墨，這個辦法用不了了，她也因此心生怨恨，一聲不響地逃離了天庭墜入魔界。這麼多年，她都對我的失信耿耿於懷，之前做的一切便是為了報複我。”
元始天尊滿臉興味，他倒沒想過看似無欲無求的月老竟是如此多情，還冒著違反天規的風險也要與座下神官相愛。但當年那些失去了伴侶的金仙大多都墜了魔，這才導致天道一度陷入失衡的狀態，讓天庭不得不修改天規，能像月老這樣堅守仙心的真不多見，不然他也不會完全看不出來。
了解清楚情況的元始天尊不由得打趣道“你的仙心挺堅定的嘛，當年有那麼多金仙因為這條天規失去了伴侶而墜了魔，如果你也一樣踏入歪魔邪道，現在會不會跟鬱離相親相愛一千多年了？”
月老還真是從沒想過要墜入魔道，他由凡人對姻緣的信仰之力而生，天生就具有大愛精神，若是墜了魔，那就必將是以破壞世間姻緣為道，增加世間對姻緣的厭惡來獲取生存的力量。因為自己的愛情讓世間變得充滿恨意，那這份愛就不值得他去追求了，哪怕鬱離墜魔，他想的都是如何讓她祛除魔氣重新回到天界。
麵對元始天尊的打趣，月老麵不改色地回擊“天尊很希望我入魔道？”
元始天尊自然不可能承認“哪能呢，既然你仙心堅定，那就應該知道你們現在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想要她老實交代出太初魔尊的事可不容易。你也清楚頑固派有多難搞吧，如果你一直沒有問出消息，鬱離恐怕就很難留在香火琳宮休養元神了，到時頑固派覺得留下鬱離沒用，一定要把按天規把她處置，你要怎麼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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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我說啊，要想讓她開口，首先就要讓她知道老實交代的好處。若她還對你有情，那你就用將來還能像以前那樣在一起為條件誘惑她，若她想要回到魔界，那就告訴她隻要幫助天庭把太初魔尊消滅，那她就算將功抵過，到時自會放她回去。”
月老皺起眉頭，有些不樂意地說“豈能用感情之事作為交換條件？而且放她回去是不可能的，我帶她回來就是為了祛除她的魔性，若是開出這個條件最後又做不到，以她的性子，即便祛除了魔性也逃不過心魔，結果還是會重新入魔道，平白折騰一番。”
“哎呀，我就舉個例子嘛！”元始天尊一臉隨意地擺了擺手，“反正鬱離可以暫時留在香火琳宮養傷，若是頑固派發現並提出異議，那就說是為了探知太初魔尊的計劃，至於如何探知，那就需要你想辦法了。”
月老有些無奈，但心知這已是元始天尊能做出的最大讓步。說到底，鬱離對他而言隻是個墜魔的神仙，他犯不著為了她跟一眾神仙作對，如果她有用處，留著她倒也說得過去，可一旦她沒有利用價值，繼續保她就不明智了。
元始天尊看似吊兒郎當，但實際上卻是個行事穩重，有著七竅玲瓏心的家夥。他做事能兼具情義又不失原則，性格也很大氣，不會仗著身份就高高在上，隻要跟他合得來，他是很願意放下身段跟對方成為朋友的。就像他家那兩個小搗蛋鬼，跟元始天尊就能沒大沒小地開玩笑，脾氣上來了甚至能騎到他頭上撒潑，而他也不會計較，反而越發喜歡跟他們交往。
他雖為天界帝王，卻不是不通情理的，既然這樣說，那就表示鬱離說出太初魔尊的信息是她能平安留在香火琳宮休養元神的基本條件，如果做不到，到時就未必能堵住頑固派們的嘴巴。
月老有些無奈，但也隻能硬著頭皮應下，旋即才離開了玉清宮。
要讓鬱離說出太初魔尊的信息，這可不是個簡單的任務啊，先不說鬱離對他還是心懷怨恨，不可能輕易說出他想知道的情報，就是她到底知道多少太初魔尊的事也還是個未知之數呢。萬一她什麼都說不出來，頑固派們恐怕就不會輕易放過她了。看來，她在香火琳宮的事還是要儘量保密，即便是宮裡的仙奴也不能知道太多啊。
月老心思煩亂，走著走著竟來到了天仙酒樓，想了想，最後還是買了一壇醉仙酒回去。雖然神仙不會真的喝醉酒，但醉仙酒卻能讓神仙達到微醺的狀態，現在他對鬱離的事也頗為頭痛，正好試著看能不能用這酒忘憂解愁。
銀雪和玄墨做完所有善後工作回到香火琳宮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畫麵，月老坐在院子竹林下喝著悶酒，眉頭輕皺，花白的頭發有些淩亂，似乎被揉過似的，臉上的表情帶了一絲憂愁，感覺像是被什麼難題給困住了。
這樣的月老可真是少見啊，以往就算信仰之力流失，身體有隕滅危險他也一樣能保持著雲淡風輕的態度，今天怎麼就忽然走林妹妹路線了？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驚訝的神色，顯然他們都不知道月老葫蘆裡到底賣著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