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又揉了揉眉心“我倒是想,你看我爺爺能答應麼?當初你家破產,正好他生病昏迷,沒能幫上忙,這件事已經成了他的心病,醫生說他好不了,最多還有半年的日子。”
“你一直不肯接受我的幫助,他就老覺得你是在怨恨他。這次正好借著機會求你跟我結婚,他老人家什麼心思你難道看不出來麼。他口口聲聲說想看到你跟我結婚才能瞑目,無非是想在死前給你找個安身立命之處。”
他雙手一攤,頗為無奈“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退路了,為了讓老頭子安心,委屈你了。”
薑清梵好半天沒說話,化妝一直沒停。
心說還不定是誰委屈呢。
她一個破落戶,現在又有陸瑾寒這個不定時炸彈,攤上她,祁越才是真委屈。
幸好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彼此都了解,沒必要酸不拉幾地在這裡剖析內心,爭個誰最比誰更委屈。
反正都是一團糟。
祁越看看她,又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燙傷,神情晦暗不明“清梵,你是不是還喜歡陸瑾寒?”
薑清梵手一抖,眼線筆在臉上拉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就像原本完整的鏡麵,陡然無聲地裂開了一條細縫。
房間裡一時安靜異常。
半晌,薑清梵抽出紙巾輕拭著眼尾,語氣很淡“如果我說是,會顯得我很賤。”
祁越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想起該說的該罵的以前都罵過了,成效甚微。
他這個死黨的性子,不是誰逼迫她就能讓她服軟的,如果她不願意,陸瑾寒就是把她拆了,也動不了她一根手指頭。
薑清梵笑了聲,不以為然道“不用為我操心,陸瑾寒雖然不是個東西,那張臉還是能看的,你也想開點,他這麼上趕著給我花錢,就當他倒貼讓我嫖了。”
祁越“……”
“不說這個了。”他木著臉道“先把我倆的婚結了吧。”
——
半個小時後,薑清梵挽著祁越的胳膊,在萬眾矚目中走上花團錦簇的高台。
她妝容精致,掛著一臉幸福的笑容,恰到好處地露出一點羞澀的風情,隨著祁越一步一步走向主婚人。
儘管薑家早就破產了,但薑大小姐聲名遠揚,在場的不少人都見識過薑大小姐最風光得意的時候。
如今的薑清梵與過去似乎沒什麼兩樣,還是那樣豔麗到令人挪不開眼,與祁越並肩而立,惹得眾人紛紛驚歎。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話裡話外全是‘般配’二字。
“薑大小姐還真是好命,沒了老爸,背著一身債還有個不離不棄的青梅竹馬。”
“人家可不隻是好命,手段可了不得呢,一般人哪能在那麼多債主的圍堵下依然安然無恙地過日子?”
“未必安然無恙吧,聽說薑家出事的時候,祁大少人在國外,薑清梵有半年的時間被逼得去蘭苑賣身……”
說這話的人也不知有意無意,恰到好處地閉上嘴,給周圍人的留足了臆想的空間。
蘭苑是什麼地方?
對外是個普通的私人休閒場所,熟悉的人都知道,那就是個上流社會圈子用金錢砸出來的銷魂窟,在裡麵待過的,就沒有身家乾淨的。
更何況薑清梵是短短兩年就爬到了蘭苑高管的位置,很難說她是靠什麼手段爬上去的,外界倒是有不少傳言,說蘭苑的大老板是她的金主。
表麵上眾人嘴上對祁越說著恭喜,私下沒少笑話他,說他頭上綠成了草原。
不過今天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私底下聊得多麼醃臢不堪,眼下在彆人的婚禮上,也沒有人不識趣到給主人家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