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薑清梵還堵在某個路口。
司機也被堵得心煩,不停地按喇叭,好半天車流都挪不動一米。
薑清梵頻頻看時間,最後給了錢,直接下車了。
“我趕時間,先下了。”
她快步走上人行道,此時天已經黑透了,城市的燈光煌煌,正是最熱鬨的時候。
薑清梵才走了沒幾步,突然一陣眩暈,她下意識扶住路旁的燈杆,耳朵裡傳來尖銳的耳鳴聲。
即便她閉著眼,也還是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頭疼得快要炸開了一般。
頭頂的燈光好似都有了些溫度,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她雙腿止不住的發軟,緩緩蹲下身,雙臂緊緊抱住膝蓋,後背靠著路燈杆,心裡的委屈翻江倒海地湧來,頃刻間將她淹沒。
情緒崩潰好像就隻是一瞬間的事,她說不上是具體因為什麼,隻是心裡就是難受,沒來由地想哭,完全克製不住那突如其來的,對她來說不該有的情緒。
她甚至這一刻產生了一種什麼也不管,就這樣一走了之的衝動。
她把臉埋在臂彎裡,眼淚無聲地染濕了衣服。
她想,她就難過這一會兒。
一小會兒就好。
五分鐘過去,她斂好自己的狼狽與不堪,仰頭看向蒼穹。
然而夜空沒看見,卻看見了麵前不知道站了多久的靳北。
靳北雙手插兜裡,俊美邪性的臉上有種神明俯視螻蟻般的漠然與說不清的悲憫。
悲憫?
這個詞,不可能會出現在靳北身上。
與這個男人一同出現的,往往隻有血腥與爭鬥。
他像一頭鬥牛,好像不鬥就會死一樣。
如果人的氣息有味道,那靳北骨子裡大概是透著腐爛的底色。
果然,待薑清梵仔細看去,對方臉上隻有冷漠。
冷漠地像看著一隻被拋棄驅趕的喪家之犬。
薑清梵想,果然是她的錯覺。她下意識摸向自己眼角,確定自己沒有在哭,這才扶著燈杆緩緩起身。
“真巧,靳先生。”
“薑大小姐怎麼一個人在路邊哭鼻子?你那條忠心的狗呢?”靳北一說話就刺耳難聽。
薑清梵反應了幾秒,才意識到他口中的‘忠心的狗’,指的是陸瑾寒。
她勾起唇角笑了笑“陸先生知道靳先生背後這樣說他麼?”
靳北嘴裡咬著煙,此時彎腰俯身,猛地湊近。
仿佛要吻上來一般,薑清梵下意識後退,卻忘了身後抵著路燈杆,沒處可退。
靳北噗地把煙屁股吐出去,用腳蹍熄,而後抬眸仔細地盯著薑清梵的臉。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女人臉色慘白如紙,眼尾和唇卻紅得撩人。
他不禁想起以前的薑清梵,張揚,肆意,無所畏懼。
那時候她的身上仿佛有著令人不敢直視的生命力,那是他們這些人,窮極一生,都無法得到的東西。
而現在,那鮮活熱烈的生命力已經沒有了,隻有一片陰沉沉的薄涼。
看到她眼底的防備,他緩緩直起身,“去哪裡,我送你。”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