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峰隻好硬著頭皮，對蔡新月道“新月姐，其實對於儒家，我倒是有點和大眾不一樣的看法。一提到儒家，彆人或許會說仁愛。我以為儒家說穿了也就是兩個字中庸！”
“哦？”蔡新月稍稍有些意外，細問道“為什麼這麼說呢？”
李玉峰道“中嘛，無過無不及，不走極端，在中間。像取平均值的意思；庸嘛，就是表裡如一，不唱高調，用合適的標準來要求。古人講文質彬彬，我認為就可以很好的形容儒家的內涵。文，通紋，表麵的紋理；質，是實質，是內裡。彬彬，就是文質兼備的樣子。表麵與內裡一致，達到天人合一之境，然後人就會變得溫文爾雅，行為舉止端正，這就是文質彬彬。我這裡是講人，其實用在治國上也是如此。治國，也要‘文質彬彬’。所以，我以為，中庸之道，便是儒家的治國之道。是儒家精神的本源。”
蔡新月微微地點點頭。
倒是也有道理。
蔡新月現在也看出來，自己老爸似乎是要‘難為’李玉峰。
她可不想做這個幫凶。
於是就接著李玉峰的話往下展開，來回答李玉峰剛才問她的問題。
“你剛才說為什麼必然是儒家？其實你自己已經回答了。”
李玉峰一愣回答了嗎？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蔡新月見眾人也看向她，便稍稍展開一點說道“剛才你說，表裡如一、文質彬彬，又說天人合一。我們不妨換一個說法從有為到有為！”
李玉峰喃喃道“有為到有為？”
蔡新月不緊不慢，很有節奏地說道“講有為，可能聽得少；那我先講一個無為。道家講無為，不言而化，無為而治。以不爭達到無所不爭，以無為達到無所不為。老子五千言講的是什麼呢？講的是權謀，講的是無為到有為的變化。以無為的手段，達到有為的目的。這樣講，這個有為，大家現在好理解了吧。”
這還真是講課的風格啊。
蔡新月道“有‘無為’，自然就有‘有為’。按照組合的規則。就自然，有四種組合。道家是先無為，而後有為。以無為的手段，達到有為的目的；另外三種組合還有從無為到無為，從有為到有為，從有為到無為！”
黃景怡配合地道“從有為到有為，就是儒家吧？”
蔡新月點頭道“表裡如一的兩家，一個是儒家，一個是莊子。儒家講的是有為到有為，天人合一，浩然正氣；莊子是無為到無為，神通天宇之間，何其的逍遙自在。真正能在這兩個方向上做到一定水準之上的，必然風神俊朗，氣宇不凡。這是兩家的精神內核決定的。反觀道家，核心是什麼？反者道之動，為了實現有為，為了拿到結果，偏要假借一個無為的名頭。將欲歙之，必故張之；將欲弱之，必故強之；將欲廢之，必故興之。將欲取之，必故與之。如之這般，全是變化，全是權謀。黃老之學，帝王之術，做的也是權謀那一套。”
李玉峰倒是聽出蔡新月對這一套，很不欣賞。
蔡新月接著說道“還有一個從有為到無為，最能體現的，應該是佛教的禪宗。發大願要普渡眾生，普渡眾生可是很忙的工作。不同的眾生，要用不同的法門。要用三萬六千法門來渡。
渡到彼岸，最後實現一個空，甚至空也要空掉，叫做空空。空空之後，便如來如去。是謂空空如也。用有為的手段，實現的是個無為。”
李玉峰聽蔡新月如此言論，倒有一些明悟起來。
蔡新月道“總而言之。這四類底層內質。無為到有為，無為到無為；有為到無為，有為到有為。各主一象。從周易的角度來看，可以類比四象。有為可做陽爻，無為可做陰爻。從有為到有為，可以認為是太陽之象，進而生發出的乾卦。世人皆知，乾卦為最好。是人心所向。如果有必然性，我想可能會是這個。當然，你剛才提到董仲舒曲解了儒家的精神，也是其中的必然性之一。漢武帝其實是把法家的一些東西，揉進了儒家的外殼裡。這裡就不展開多說了。”
好吧，
蔡新月這個說的，幾乎是信手拈來。
而且，這還是在自己說的基礎上，隨口一說。
說到後麵，更是扯上了周易，李玉峰都有點聽不太懂了。
李玉峰由衷地道“我就說，今天是趕著了。新月姐這一番梳理，我立刻有了明悟的感覺。羨慕啊。能做新月姐的學生，可真是幸福啊。”
蔡威在一邊笑道“不知道了吧，西衝大學最年輕的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