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謹剛回刑部,就見一人坐在他的座位上,一臉怒氣,看樣子是專門在等他。
兩人四目剛一接觸,那人就氣衝衝地跑來,質問道“說!你收了摘星樓多少銀兩?!”
此人不是彆人,正是程無雙。劉謹瞪了她一眼,吼道“胡言亂語!血口噴人!”
程無雙卻不打算放過他“你沒收錢,為什麼要撤我的人?”
“荒唐!沒我的同意,你為什麼設卡盤問商民?!”
“大人,我敢肯定,您要抓的人就在摘星樓裡。”
“之前可能在,現在…不可能了。”劉謹搖頭歎道。
“此話怎講?”程無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劉謹笑了,笑了許久,然後他看著不知所措的程無雙“你跟我來。”
二人一同來到城郊。剛下馬車,程無雙就看到一群刑部衙役,仵作也在。憑經驗,她知道這裡發生了命案。
“來。”劉謹帶著程無雙走進現場。
隻見一個瘦長男人,躺在地上,四肢與身體呈現奇怪的扭曲狀,臉部五官已經殘缺不整,像砧板上被拍癟的黃瓜,身上衣裳倒還完整,隻是死相極其慘烈。
“怎麼不見血跡?”程無雙問道。
劉謹也轉頭看向現場勘驗官,驗官摸了摸胡子,帶著兩人來到十幾步外的另一處。
這是一處硬實的黃土,上麵被什麼東西砸出了一個大坑,周圍散落斑點狀的血跡。
“無雙,你怎麼看?”劉謹問了。
程無雙想想“這個人應該是從高空跌落而死,可是……”
“可是四周並無高大物體,他從哪裡跌落呢?”
“下官不知。死者是何人?”
“死者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啊?!”程無雙驚奇地瞪大了眼睛。彆說摘星樓了,就是離京城邊緣,此處也有十多裡地,他是怎麼死在這裡的?!
“何以見得。”程無雙追問。
劉謹遞過一把金剛扇“看看吧,從他身上搜出來的。”
程無雙徐徐展開折扇,當黑色六瓣梅出現時,她不由得愣了神,杵在原地。見這副場景,劉謹棄了她,轉頭繼續向前走。
程無雙突然回過神,追上劉謹問“大人,打算怎麼處理?”
劉謹很滿意這樣的結局,一個無頭公案,靖王那邊有了交待,他也不用去捅摘星樓這個馬蜂窩。
但當他看到程無雙乾勁十足的臉蛋時,卻裝出愁雲慘淡的樣子“無雙,隻能辛苦你去靖王府了。”
慕成雪癡癡地坐在密室裡,生平第一次緊皺眉頭。這幾日,程無雙把摘星樓圍得死死的,歐陽正如受了傷,不可能孤身脫險,但現在他不見了。即使是極南信使,也不可能憑空消失吧。
慕成雪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走出密室回到房間的。不過,她當看見房間裡的人後,心中的迷雲就散開了大半。
翠娘,這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讓慕成雪大致知曉了事情的經過,但作為樓主,一定要讓翠娘自己說出來。
慕成雪銳利的眼神直直地盯著翠娘,像要將她看穿看透。翠娘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最終她下定了決心“樓主,老身有事秉告。”
慕成雪不動聲色,靜靜坐下,她清楚這將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故事。
程無雙圍樓已經快兩日了,翠娘心急如焚,在她看來,除去殺人滅口,再無其他路可選。偏偏此時,慕成雪卻優柔寡斷,下不了決心。畢竟隻是十幾歲的女孩子,到底還是下不了狠手,翠娘覺得隻有自己代勞了。
這日,慕成雪備轎出門,翠娘照常給密室裡的歐陽正如送飯。她走進密室,將飯菜碗筷依次從飯籃裡取出,然後叫醒了床上的客人。
“怎麼多了一碗湯?”歐陽正如從床上坐起,眼睛盯著那碗散著熱氣、泛著油星、飄著蔥花的肉湯。
翠娘趕緊上前說道“這是黑魚湯,治外傷有奇效。”
“哦。”歐陽正如還是坐在床上,並沒有下來吃飯的意思。
翠娘不知他傷好了幾分,見他不下床,就拿過湯勺,舀了一碗,在他身邊坐下,小心攪動湯麵,密室裡熱氣四散、香味撲鼻。
歐陽正如靜靜看著翠娘的一舉一動。
“來,尊使,趁熱喝一口吧。”翠娘把湯勺送到歐陽正如麵前。
歐陽正如看了一眼勺裡的湯,又看了看麵前的人,雙唇緊閉,微有笑意。
翠娘心裡開始著急,她壓製住情緒,儘可能平靜地說“這湯可是我們雪姑娘親自下廚煲的,尊使可不要辜負了,還是嘗一口吧。”
說完,她把湯勺又往歐陽正如嘴邊挪近了些。隻要歐陽正如嘴巴張開一點,哪怕隻是一條縫,翠娘也會把這勺湯硬塞進去。
可歐陽正如雙唇緊縮、似笑非笑,往後一坐,拉開了與湯勺的距離。
翠娘見狀,放下了湯勺和碗,看來隻能使用迷香了。這時,那雙一直緊閉的嘴唇張開了。
“這湯裡應該不止有黑魚吧?你沒有加點料嗎?”
翠娘一愣,馬上賠笑道“尊使說笑了,給老身幾個膽子,能往尊使的湯裡加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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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平常,你的確沒這個膽子,但你的鎮靜出賣了你。”
翠娘心裡涼了半截,可還是不肯認輸“尊使真是冤枉了老婆子。”
歐陽正如輕蔑一笑“有必要裝好人嗎?我現在有傷,而且被慕成雪封了經脈,一個小孩都能殺死我,怎麼敢做不敢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