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盯著收屍袋中的森森白骨,一手攥著千城的項鏈,金屬棱角將他的手心硌得生疼。
他跟虞念說自己沒事。
可虞念嗓音裡似乎帶著哭腔,她說,“你彆糊弄我,你聽上去不是很好,你到底怎樣了?”
他跟她說,“我沒事,彆怕,我很快就回去了。”
當時他說這番話時,大雨瓢潑下,在他身後,一字排開的都是鷹的屍體。
鮮血被大雨衝刷。
他將千城帶回國。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情況,但他記得自己也是被帶走的,所以將他帶回了國,也算是落葉歸根了。
下葬那天,大雨從東南亞跟到了國內。
他親手立碑,親手埋葬。
胸腔裡儘是悲愴和憤怒。
他都不記得自己在墓地裡待了多久,隻記得當時雨很大,穿過鬱鬱蔥蔥的樹葉往他身上砸。
回到酒店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力氣脫衣服,在地板上躺了好半天。
然後才覺得各種情緒慢慢地彙聚而來,一股腦地撲向他,包裹著他。
他一度透不過氣來,胸口疼得要命,在洗手間裡衝了挺長時間冷水澡,然後發了瘋地砸碎了鏡子,心裡這才好受些。
到了後半夜他就發燒了。
燒得迷迷糊糊的。
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一會兒是酒店,一會兒是東南亞,一會兒是虞家。
他像是看見了千城。
渾身血淋漓地站在他麵前,跟他說,你還要給虞家賣命嗎?你的命就不值錢嗎?
他試圖靠近千城,可千城步步後退,就是不讓他靠近。
他大聲問千城,是不是虞翼遠殺了你,是不是?
千城悲傷地說,你不相信我的話?還是不願意去相信這個事實?
他又夢見了虞念。
被歹人劫持,也是渾身是血。
她驚恐喊他,阿宴,你在哪?在哪?
那晚,他似乎叫了很久她的名字。
叫的不是小姐,而是,念念、念念……
再回虞家,也是江年宴徹底跟虞翼遠撕破臉的時候。
那天的光景哪怕到了多年後的今天他還記著。
知道他回來了,管家特意吩咐了廚房給他做好吃的,其他保鏢也跑過來問他的身體情況,笑說,咱家阿宴平時不生病的時候就跟鐵人似的,這一生病弄得都憔悴了,這叫什麼?再強硬漢子也能病來如山倒啊。
大家說說笑笑的,以前江年宴從沒覺得像是一家人,那一刻他險些破防。
宋嵐雖說平時素來性子清淡,但瞧見他回來了,還特意來看了他,說,“彆人生病都是蒼白無力,你怎麼還黑了不少呢?”
又叮囑管家好好給他補補。
管家笑說,夫人放心吧,早就吩咐廚房了。
虞念看見他回來後挺高興,拉著他打量來打量去的,噓寒問暖,然後又好奇問他,“既然生病怎麼不留在虞家呢?你到外麵去誰家呢?”
當時她的眼睛很亮,宛若星辰。
漂亮又純粹。
他一顆心絞著疼,跟她說,“我去了朋友家,辦了點事情。”
虞念更好奇了,“你還有朋友嗎?”
說完這句話許是覺得不妥,又補充說,“我以為虞家就是你的全部了呢,這裡是你的家,我們都是你的家人,所以生病了就該在家裡好好養著,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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