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一看了一眼警衛,又看了一眼史蒂夫。史蒂夫雖然不如警衛,但也是個身材魁梧的家夥。相比之下,眼前的病人隻是長相凶惡,體格卻並不怎麼樣。
[即便如此,萬一他逃跑了怎麼辦?我們可不行。]
‘我知道,我也這麼覺得。’
當然,再怎麼說他也比秀一高大。
“嗯。”
此外,脖子上的紋身,無論身材如何,都足以給對方帶來壓迫感。於是秀一再次摸了摸脖子,然後開口說道。
“這位患者,我是李秀一,很高興見到你。”
但一旦開口,果然還是冷冷清清的。多虧了這一點,病人也毫無戒心地微微點了點頭。雖然不是那麼親切的反應,但也沒有表現出敵意。秀一想著還算幸運,繼續說道。
“您的名字是……傑斯·阿特伍德先生。”
“就叫我傑斯吧。”
“好的,傑斯。我可以問問您是做什麼工作的嗎?”
秀一的視線在病人帶來的診斷書上停留了片刻。與華夏國不同,這裡的診斷書項目非常詳細。當然,職業一欄也有。
[超市員工……]
‘換做是你,你會雇用他嗎?’
[不會。]
‘看起來像在說謊吧?’
[是的,也許吧。畢竟這是美國,誰知道呢。]
讓一個長相如此的人在超市工作。儘管美國是個自由的國家,但在某些方麵總會有限製吧。而且,傑斯的語氣和整個行為舉止中流露出的那種邋遢,絕不是尋常的。至少仲景和秀一是這麼判斷的。
“上麵不是寫著嗎?超市員工。”
“是的,嗯……”
但不能馬上就問“你在說謊吧”。那樣的話,那隻戴著一堆不明身份戒指的拳頭可能就會飛過來了。
“那麼您在超市做什麼工作呢?”
“做什麼?”
“是的。”
“那個……”
病人似乎陷入了短暫的沉思,然後立刻發起火來。
“這很重要嗎?這裡是醫院,又不是警察局!”
也許是聲音相當大,警衛大步走了過來。史蒂夫也伸出手,做出要把秀一拉走的姿勢。
[分析結果顯示,這個人的情緒是恐懼,而不是憤怒。]
但多虧了仲景,秀一在一定程度上能夠了解對方的情況。於是秀一微微抬手,繼續說道。
“很重要。您的病可能與您的職業有關。”
“什麼?什麼……我周圍咳嗽的人隻有我一個!”
“抽煙的人不一定都得肺癌,但抽煙是肺癌的原因之一,您也可能是這種情況。”
“那個……”
傑斯似乎想說些什麼,然後像喘不過氣來一樣,深深地歎了口氣。透過張開的嘴巴,秀一可以看到傑斯的牙齒,果然也是亂糟糟的。不,簡直可以說用“亂七八糟”來形容都有點不夠。至少在華夏國的時候,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牙齒狀況。
[果然不是超市員工吧?]
‘是因為毒品吧,那個?’
傑斯的牙齒到處都黑得變了色,和普通的蛀牙有點不同,看起來就像被燒焦了一樣。
[是的。在病例報告中看到過,以吸食甲基苯丙胺的方式,牙齒就會變成那樣。]
‘甲基苯丙胺的話……就是冰毒吧?’
[是的。]
‘再怎麼說美國也不會雇用吸冰毒的人在超市工作吧。’
[當然。]
因此,秀一確信病人的真正職業不是超市員工。理所當然的,他的語氣變得比剛才更加生硬。可以說是充滿了自信。總之,就是這樣。
“所以請準確告訴我您在超市做什麼工作。”
“那個……”
相反,傑斯隻是眼睛不停地轉動,卻沒有真正開口。隻有在超市工作過,才知道該說什麼吧。看到他猶豫不決,秀一再次開口。
“那麼請告訴我您主要在什麼時候工作。這不是個很難的問題吧?”
“啊……”
真的是那樣的表情。從傑斯臉上那副被逼到絕境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就可以看出來。
“那個……那個,主要是周五、周六、周日。周五、周六、周日工作。”
“嗯,很特彆呢。”
“特,特彆什麼?”
“總之,我知道了。周五、周六、周日。”
秀一反複念叨著“周五、周六、周日”,然後閉上了眼睛。在彆人看來,可能會覺得他陷入了沉思,但實際上他是為了和仲景對話。
[對吧?]
‘嗯,不過應該是安全的吧?’
[什麼……反正不會在醫院鬨事吧?他不可能衝破警衛跑掉的。]
‘也是。’
警衛已經打開玻璃門走了進來。剛才因為秀一微微抬手,所以他沒有跑過來,但僅僅是站在門口,就已經讓人感到非常安心了。對傑斯來說,可能會有壓力吧。於是秀一帶著更加安心的表情開口了。
“那麼您症狀最嚴重的時候是不是周五呢?”
“嗯?”
“咳嗽是不是在周五最嚴重?”
“啊……嗯,這麼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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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秀一的問題,傑斯撓了撓下巴,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他那肆意生長的胡須上沾著類似番茄醬的東西。無論怎麼看,他都不像是能負擔得起昂貴大學醫院診療費的人。儘管如此,看到他還能如此坦然地來這裡,就可以推測出他因為咳嗽和氣喘的症狀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而且他可能比看起來要有錢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