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墮魔,是修仙界最禁忌的事情。
宗主也最害怕這樣的存在,正道好好的不待著非得去和邪魔瞎混,讓他們這些連飛升都遙遙無期的底層修士最是崩潰。
他轉身走向台階,一步一步踏上。
“今日記住你說的話,以後你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代表宗門的臉麵,下次記得慎重考慮清楚,明日去刑罰堂領十鞭,以儆效尤,現在……你可以留下了。”
其實狂一點也挺好的,至少不會被人欺負了去。
冷泉依依舊站在原地,沒聽清前麵的話,隻聽清了後麵一句,可以留下。
人是一種很複雜的生靈,她也不知道如何去和彆人相處,但這一次,她看到了宗主眼底複雜的情緒,有殺意,有惋惜,有不解,最終化作了慈祥。
不一會兒,宗主喊來弟子,招呼著重新搬來了一扇竹門。看著眼前忙碌的弟子,冷泉依垂眸看向自己血肉模糊的雙手,一些尖刺還紮入了血肉中,密密麻麻的,有點疼。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做,隻是想著便做了。
好奇怪,她應該是這種人嗎?
明明那些蠱蟲都是冰冷無趣的,她應該也是跟它們一樣的,人和蠱不應該一樣嗎?
其實也有不一樣的地方,虞昭不一樣,宗主也不一樣。
清風吹拂,少女麵無表情的拔出一個個尖銳的小刺,有些更小的拔不出來,索性便不拔了。
一雙眸子隻是死死盯著虞昭消失位置的那扇門,她想進去。
…………
虞昭被迫踏進門的刹那,便一腳踩空了,失重感襲來,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有種把不暈車的人給強行搗騰暈車的感覺。
她半蹲在地上緩了一會兒,眼前的視線逐漸清明。
潔白的花瓣漫天飛舞,親和的水氣濕潤。一截帶著白色暗紋的衣角映入眼簾,翻卷如雲。
虞昭愣然,呼吸微急,隨即緩緩抬眸。
風姿卓越的青年踏花而來,微微俯身,墨色青絲宛若綢緞,垂落一地,白紗揚起一抹弧度,地上半蹲著的少女被籠蓋在一片陰影之下。
溫潤如玉的氣息撲麵而來,嘴角帶了一絲勾人的弧度,明明清絕無雙,卻攝人心魄。
龍王穀遇到的人,是他?
頭發顏色不同,眼前之人雙眼覆了白紗,看不清全容貌,虞昭有些不確定。
青年伸手輕落在手上,將她輕輕拉起來,兩人的距離有一瞬間無限的近,幾乎碰到一起。
虞昭絲毫不懷疑,要是她緊張抖一下,倆人恐怕會親上。
這美顏暴擊太厲害了,無論是白發紫瞳,還是墨發加白紗,顏值高的人無論怎麼穿搭都好看。
見她發呆,崔鈺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些,“怎麼了乖徒兒,看見師尊不高興嗎?”
熟悉的聲音讓虞昭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青城派這個小宗門,那杏花枝栩栩如生,看上去就不是一般的凡品,竟隨手送給了她。
一時間,她也有些迷茫。崔鈺湊上前,屬於他獨特的氣息將虞昭整個人都籠蓋住了,似乎是花香,卻比周圍杏花的味道還要好聞一點。
“怎麼老是發呆?”崔鈺盯了她一會兒,不禁懷疑是不是轉世轉糊塗了,看起來笨笨的。
突然有人冒出來說自己是師尊,語氣熟絡的喊她乖徒兒,有點詭異。
就算看不見雙眼,也能感覺被注視,很難形容的感覺,虞昭終於將內心的疑惑說出了口,“額……你會不會認錯人了?”
“不會。”青年輕輕搖搖頭,“為師可不是宗主那老糊塗,徒兒就是徒兒,我怎麼可能認錯?”
他找了許久,久到他都記不清年歲。
他為虞昭收殮過屍身,不止一次。
充滿希望的重逢和死亡好像變成了一種循環。
滄海桑田,很多事情都會改變,沾滿腐臭鮮血的人也會散發花香,神獸也會變成人人喊打的孽畜,真仙變墮仙,半點不由人。
“乖徒兒,我名崔鈺,今後便是你的師尊了,有什麼問題可以提。”
清雋的身影卓然而立,崔鈺的聲音平靜如水,沒有絲毫的波瀾,他的嘴角總是微微翹起,似乎對所有人都是這副好脾氣。
虞昭忽然想起來,大殿之上,那酥懶的嗓音,當時他也為她說過話。
沒想到陰差陽錯的,她隨手抽到了最近名聲大噪的大能修士。
人還是挺好的。
她默默給他發了個好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