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重重放下手裡的簪釵,發出悶重的聲響,“那我怎麼聽說,你整夜整夜宿在世子的房裡,夜裡還要了好幾次水?”
幼梨一聽這夫人不悅的反應,立刻跪了下來,“夫人誤會奴婢了,奴婢隻是在為世子值夜,並沒有其他……”
侯夫人冷哼了一聲,“一個你,一個綠柳,都是魅惑主子的貨色,到時候若是壞了爺們的身子,打死你們都不為過……”
幼梨低著頭,死死抿住唇。
如今侯夫人認定她就是夜夜纏著世子歡好,這個時候若是強辯,肯定火上澆油,引來殺身之禍,不是明智之舉。
畢竟她已經是通房,說沒有,也沒人信。
不如先順著侯夫人的意思承認,然後積極認錯。
主子要的是一個順從聽話的奴才,而不是看不清眉眼高低的。
於是幼梨說道“夫人教訓得是,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以後定多加注意……”
見幼梨態度不錯,侯夫人的麵色也緩和了幾分,“起來說話吧……”
幼梨欠身起來,依然低著頭。
侯夫人這會兒的聲音是溫和的,“我知你素來老實,也是世子開了葷,夜裡難免索求無度一些,但你既是他跟前伺候的,就要擔起勸誡的責任,哪裡能任得爺們兒胡來?”
“夫人教訓得是。”幼梨順著她的話說。
“你和綠柳,我還是偏疼你的,切不可學了那下作的東西,一味貪多。”
“是,多謝夫人抬愛。”
曹嬤嬤這時候在旁邊開腔說道“夫人抬舉你,你便要對夫人忠心,事事要同夫人說,這男人的寵愛瞬息萬變,早晚有膩了你的一天,到時正妻進門,若是對你看得順眼的便留下,若是看不順眼,到時候發賣了你還是給你尋戶好人家,都全憑夫人一念之間……”
幼梨低眉順眼說道“奴婢知曉的,奴婢的前程好壞,全仰賴夫人恩澤……”
見幼梨識趣,侯夫人便遞給了曹嬤嬤一個眼神。
於是曹嬤嬤從袖子下取出一瓶黛藍色的藥瓶,遞給了幼梨,說道
“世子讀書辛苦,每日早出晚歸,夫人著實心疼,遂特意為世子從太清觀求來丹藥,能解世子疲乏,你今晚便想法子讓世子服下,不必說是我們夫人送的。”
幼梨此刻的手不住打顫,但她努力克製住。
這侯夫人已經要對世子下手了?
還是要借她的手?
這不是拿她當替死鬼嗎?
曹嬤嬤看幼梨遲遲不肯接,便笑,“怎麼?難不成還擔心夫人毒害世子不成?”
幼梨趕緊接過,勉強笑道“夫人待世子親厚,斷不可能會乾出如此之事。”
侯夫人的聲音卻幽幽然,“服下之後,便能睡一天一夜,道長說,這叫養精蓄銳,培元固本……”
這話顯然在提醒幼梨,她乾不乾得成,侯夫人都會知道。
幼梨隻能說“那奴婢先代世子謝過夫人……”
接著,曹嬤嬤就送幼梨出去,還提醒說“小丫頭,你要認清楚究竟誰才是你的主子,若是肯真心為夫人辦事,以後高低也會有個好歸宿,而不是任由著以後正室作踐……”
通房說好聽點,也隻比普通的婢子強些,可將來卻是正室的眼中釘,沒幾個下場好的。
若是聰明的,就應該在這個時候尋個好靠山。
幼梨眉目低垂道“嬤嬤放心,奴婢知曉的。”
然後就回鬆濤院了。
硯雲看到她回來,趕忙過來,“世子回來了,沒見到你人,有點不高興,這會兒在書房……”
往常都是幼梨準時準點來迎接世子回來。
“好,我馬上過去。”
幼梨匆匆去書房見了世子,“世子……”
“這麼晚了,她找你做什麼?”世子正在歸類他新買的書。
不過他回來便聽說蘭馨院的侯夫人尋了幼梨去說話。
幼梨回答道“夫人關心世子,詢問了一些平常之事,奴婢如往常那般說。”
秋霜來到門口詢問幼梨“世子可否用晚膳?”
幼梨就去問問,世子隻“嗯”了一聲,幼梨便傳膳。
飯食送到書房裡來吃。
幼梨伺候他用膳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
一向敏銳的世子自然看出來了,但沒有點破,沐浴的時候也沒有喊她伺候。
幼梨一直忍到睡前,隻有和世子兩個人的時候,才把侯夫人交代的藥丸的事情跟世子說了說。
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瞞這件事。
就是說出來之前,難免小心謹慎一些。
世子冷著臉接過她手裡的藥瓶,打開倒出來一顆,裡麵藥丸是黑色的。
他讓人去喊來硯雲,交代硯雲將藥丸拿出府去驗一驗成份。
四下靜悄悄,室內燭火搖曳,他坐在搖椅上,看著她,“夫人定是許了你好處,你若是投靠她,將來未必不能掙一份前程……”
幼梨走過去,跪下給他捶捶腿,“從奴婢成為世子的通房那日起,奴婢就對世子表明了忠心,既是要忠心,便絕沒有三心二意的道理,前頭之所以沒有立馬說,奴婢隻是擔心隔牆有耳,恐讓人知道了去,生出許多事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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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盯著她的臉,似在探究著什麼。
幼梨表示心累。
在侯夫人和世子之間夾縫中求生,真的好費腦子。
但有時候這忠心不是光嘴上說說,還要看你表現得夠不夠真誠,才能完全打消彆人的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