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的意思是,再觀望觀望。
因為現在外頭到處都是疫病,難民流民遍地都是,這樣貿然帶著孩子出逃,是非常危險的事情,若是被成群結隊的流民衝走,到時候年幼的孩子很可能就尋不到了。
權衡之下,如今在家閉門不出才是最安全的。
畢竟淮安府如今再亂,還有官府的守軍在,基本安全還是能守得住的。
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離開淮安府。
何況家裡的糧食都夠吃,供應也夠,平時隻要讓護院家丁做好護衛工作,防止難民衝到家裡來搶東西就行。
不過因為如今這個形勢,也影響了各大商戶的生意,沈家在門外的門店生意基本都關閉了,若不是有不少田莊,這新鮮蔬菜和肉類的供給也會是一件頭疼的事。
就在沈老爺和三兒子在為外頭形勢一日比一日嚴峻而焦灼時,淮安府開始了有條不紊的安排整頓。
官府加派人手搭建臨時的棚屋、帳篷,作為難民的臨時收容所,又積極征用了空閒的公房、廟宇、倉庫等場所,供更多的難民遮風避雨。
新任知府全麵開放糧倉,積極賑災,但到底杯水車薪,糧食緊缺是當前重大困難,當務之急是要征得更多的糧食。
而上級官員之前早就讓屬官先以官府的名義去向周圍地方借糧,以解燃眉之急,可現在周圍地方官府也難,都自身難保了,哪還有錢糧相借。
畢竟他們麵對的是不斷湧入的數十萬的難民,甚至更多……
屬官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終於等來了新任知府,卻沒有等到朝廷的賑災銀和糧食,一個個垂頭喪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能借的糧食都借了。
那些貪墨的官員家裡抄家的也抄了,著實緩解了一陣,但仍舊麵臨僧多粥少的困境。
而隨著難民不斷湧入,每天都需要食物、水、衣物,可國庫空虛,發不出銀子,淮安府早就陷入了絕境。
“顧大人,若沒有朝廷的賑災銀,我們真的沒法子了……”屬官跪在地上,就差哭給你看了。
顧玉衡當然知道,若不抓緊解決這個問題,後麵便會發生更大的暴亂,更為棘手。
他臉上沉靜得可怕,“那些商戶還是不肯捐錢是嗎?”
“是啊,之前已經一家家去尋了那些商戶,捐的錢財還不到五萬兩,好些士紳商戶已經準備出逃淮安府。”
顧玉衡冷笑一聲,“出逃?沒有本官的命令,誰都不許離開淮安府。”
屬官麵麵相覷。
然後這位新任的顧大人出手了。
此時沈三哥急匆匆回家,跟老爹說“爹,現在官府嚴禁士紳商戶離城,衙役還在不少商戶家門口做了標記,不知道是想乾嘛?”
沈老爺覺得這事兒不妙,“可是要來咱家門口做標記?”
“還沒,據說是一批一批來的。”
“這……那顧玉衡到底要作甚?”饒是沈老爺見多識廣,現在也被這年輕的知府給搞懵了。
沈三哥說“爹,您彆著急,我特意留意了一下,目前做標記的這些商戶家,都是那些之前跟落馬官員合作過的。”
“比如城西魯老爺家,他之前就參與物資采購和分發,暗中抽取了利潤,使得災民實際到手的糧食遠遠少於應得數量,這事兒前陣子都傳開了。”
“還有那鄭老爺家,他提前知道了消息,於是囤了大量的糧食,等難民一來,淮安府城亂作一團,他直接把糧食價格哄抬了上去,惹得百姓怨聲載道,又跟前任知府勾結,官府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其他地方還有這樣那樣的官商勾結,比如將本應通過正常渠道發放給災民的賑濟物資偷偷拿到黑市上高價出售,獲取暴利,這些物資本是朝廷用於救濟災民的,卻成了他們謀取私利的工具,進一步加重了災民的苦難……
這些,沈老爺都知道,他說